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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者》[7句]
阿爾貝·加繆《反抗者》是法國存在主義大師加繆的代表作之一,如果說加繆一生創作和思考的兩大主題就是"荒誕"和"反抗",如果說哲理隨筆《西西弗神話》是加繆對于荒誕哲理最集中的闡釋,那麼《反抗者》就是全面闡釋他反抗思想的理論力作。笛卡爾有一個舉世聞名的命題:"我思故我在",把思想提高到人之所以為人、人之所以存在的唯一標志、唯一條件。加繆在《反抗者》中,則提出這樣一個命題:"我反抗故我在",將反抗視為人之所以為人、人之所以存在的標志與條件。
加繆在他的小說、戲劇、隨筆和論著中深刻地揭示出人在異己的世界中的孤獨、個人與自身的日益異化,以及罪惡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誕的同時卻並不絕望和頹喪,他主張要在荒誕中奮起反抗,在絕望中堅持真理和正義,他為世人指出了一條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以外的自由人道主義道路。他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他“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大無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不僅在法國,而且在歐洲並最終在全世界成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導師。
是的,既然世界本就是荒誕的,對人的理想、人的願望、人的呼喊只有冷漠的沉默與惡意的敵對,那麼,人如果沒有反抗,又何以為人?又與蠕蟲何異?既然人生而荒誕,為了不至于自殺,為了在荒誕和絕望中尋出人值得活下去的理由,就必然要進行反抗。 也唯有通過反抗這一條出路,才能最終體現出人之為人的尊嚴和意義。《反抗者》體現出來的精神和勇氣,足以與《西西弗神話》前後輝映,足以為加繆“在荒誕中奮起反抗”的一生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下辑:
《卡繆劄記》[10句]
- 但他已篤信狂熱的價值,這價值對浪漫派是至高無上的。狂熱是厭倦的反面:洛朗紮西奧向往冰島的凶漢。美好的感情引起了野蠻人的狂熱。拜倫式的英雄不能懷有愛情或者僅僅懷有不可能的愛情,陷入憂郁。他孤獨,頹喪,現實使他萎靡不振。他想要使自己生氣勃勃地振作起來,則必須投入一場短暫而狂暴的行動,使自己興奮起來。去愛永遠不會看到第二次的東西,這就是在火焰與狂喊中去愛,隨即毀滅自己。人們就在這一瞬間活著,為了——一顆在暴風雨中受折磨的心靈的這次短暫而動人的聯姻。 0 0 0
- 真正嚴肅地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 There is but one truly serious philosophical problem and that is suicide. 0 0 0
- 對未來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獻給現在。 0 0 0
- 我大喊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荒誕的,但我不能懷疑我的呼喊,至少應該相信我的抗議。我這樣便在荒誕經驗之內得到了最早的唯一明顯事實,即反抗…反抗誕生于無理性的場景與不公正的難以理解的生活狀況。但它盲目的沖動要求在混亂中間建立秩序,在一切消逝的事物核心有統一性。反抗在呼喊、要求,希望丑聞中止,至今不間斷地寫在海上的一切固定下來。它的憂慮在于改變。然而改變在于行動,而行動在明天就是殺人,但它並不知道殺人是否合理。恰恰是反抗引起了那些人們要求它使人殺人合法的行動。因而反抗必須從自己找到理由,因為它不能從其他任何東西獲得它們。反抗必須自我審視,以便學會駕馭自己的行動。 0 0 0
- 花花公子只能以反對的姿態出現,只能在別人的面孔上看到自己的存在,從而保證其存在。其他人便是一面鏡子。誠然,鏡子很快便模糊不清了,因為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必須不斷地被喚醒,用挑戰去刺激。花花公子因而不得不始終令人吃驚。他的志趣在于獨特,通過競爭日趨完善。他始終遺世獨立,否定其他人的價值,強迫他們也這樣。他由于不能享受人生,于是拿生命冒險,直到死亡,除了他孤獨一人而沒有鏡子的時光。對花花公子來說,孤獨無侶其實就是什麼也不是。浪漫派之所以堂而皇之地談論其孤獨,因為孤獨是他們真正的痛苦,難以忍受的痛苦。 0 0 0
- 建立在無意義的基礎上的唯一的一致態度便是沉寂,如果沉寂不意味著什麼。完美的荒誕竭力沉默不語。倘若它要說話,是因為它感到得意,或者如我們將看到的那樣,它認為自己是暫時的。這種得意,這種對自己的估計,標志著荒誕立場深深的模棱兩可。從某種意義上說,荒誕意欲表現為孤獨的人,使人生活在一面鏡子面前。最初的痛苦有可能變得舒服起來。人們懷著如此深切的關懷之情而撫摸的傷口最後使人感到愉快。我們中間不乏偉大的荒誕冒險家。他們的偉大之處,即在于他們拒絕了荒誕所持的洋洋得意神態,而僅僅保留了其要求。他們是為了最多的人而破壞,而非為了最少的人。 0 0 0
- 希特勒模式和斯大林模式的區別是:“前者由劊子手自己頌揚劊子手,而後者更富于悲劇性,竟由受害者來頌揚劊子手。前者從未想過要解放所有的人,而僅僅想解放某些人而征服其他人。後者就其最深刻的原則而言,旨在解放所有的人,但要暫時地奴役他們所有的人。”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