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都清晰得曆曆如昨的時候,反而不知如何著手,就像一張詳盡的地圖,有時反倒因其過于詳盡而派不上用場。但我現在明白了:歸根結蒂,我想,文章這種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納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記憶和不完整的意念。 0 0 0
- 希望你可以記住我,記住我這樣活過,這樣在你身邊呆過。 0 0 0
- 哪里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 0 0 0
- 直子這回在沙發上挨我坐下,靠住我。我摟住她的肩,她便把頭搭在我肩上,鼻尖貼著我的脖頸,爾後一動不動,仿佛在確認我的體溫。我順勢輕輕抱著她,胸口蕩過一陣暖流。俄而,直子一聲不響地站起身,仍像進來時那樣悄然開門離去。 直子走出後,我在沙發上睡著了。本來沒想睡,但終于在直子的存在感當中少有地沉沉睡去。廚房里有直子使用過的餐具,衛生間有直子使用的牙刷,臥室里有直子睡的床。在這樣的房間里,我睡得死死的,就像要把疲勞感從每一個細胞中一滴一滴擠出去似的。我做夢,夢見蝴蝶在昏昏的夜色中翩然飛舞。 0 0 0
- 我踏著夢幻般奇異的月光下的小路,進入雜木林,信步走來走去。月光下,各種聲音發出不可思議的回響。我的足音就像在海底行走的人的足音那樣,引起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傳來的甕聲甕氣的回聲。身後時而響起低微而干澀的“咔嚓”聲。林中充滿令人窒息的沉悶,仿佛夜行動物正在屏息斂氣地等待我離去。 0 0 0
- 對直子的二十歲,我竟有些不可思議。我也好,直子也好,總以為應該還在十八歲與十九歲之間徘徊才是。十八以後是十九,十九之前是十八——如此固然明白。但她終究二十歲了,到秋天我也將二十歲。惟死者永遠十七。 0 0 0
- 玲子不無嘲諷人若意味是地笑道,“剛才說了吧,人若要在某件事上扯謊,就勢必為此編造出一大堆相關的謊言。這就是說謊症。” 0 0 0
- 四周是一片寂靜,窗外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線。平常可以看見很美的星星,但是今晚有云,所以看不見一點星光。住在這里的人都對星星很了解,他們都會告訴我哪個是處女座,哪個是射手座。大概是太陽下山之後無事可做,所以即使不喜歡星星,卻也知之甚詳。 0 0 0
- 閉上眼睛,我暫時將自己委身于記憶中的黑夜。風聲比往常聽得更清楚了。那風並不算大,但卻吹過我身子四周,留下了出奇鮮明的軌跡。一張開眼睛,夏夜的黑暗又更深了。 0 0 0
- 我仿佛正站在一片整理的井井有條的廢墟中。 0 0 0
- 我十分不願意無謂地傷別人的心,尤其是難得的人的心。 0 0 0
- 世界上沒有人喜歡孤獨,只是不願勉強交朋友,最終落得失望。 0 0 0
- 綠子問渡邊:“喜歡我到什麼程度?”渡邊回答:“喜歡到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化成了黃油。” 0 0 0
- 最初只要五秒鍾我便能想起來的,漸漸地變成十秒、三十秒,然後是一分鍾。就像是黃昏時的黑影,愈拉愈長。最後大概就會被黑暗給吞噬了罷?是的,我的記憶確實是和直子離得愈來愈遠了,正如我和過去的我離得愈來愈遠一般。 0 0 0
- 我不想自己被某種東西束縛住。 0 0 0
- 不要同情自己。 0 0 0
- 世上是有這種人的:盡管有卓越的天賦才華,卻承受不住系統訓練,而終歸將才華支離破碎地揮霍掉。 0 0 0
- 沒有什麼人喜歡孤獨的,只是不勉強交朋友而已,因為就算那樣做也只有失望而已。 0 0 0
- 喪失至愛的哀傷,是無法治愈的,不管是什麼樣的真理,什麼樣的誠實,怎樣堅強,怎樣溫柔,也無法浮萍這哀傷,我們只能夠……從哀傷中掙脫出來,從中領悟點什麼,但無論領悟到什麼,下次哀傷襲來時,還是派不上用場。 0 0 0
- 本想給你做頓菜, 可惜我沒有鍋。 本想給你織圍巾, 可惜我沒有錢。 本想給你寫首詩, 可惜我沒有筆。 0 0 0
- 我總是一邊盯著飄浮在這靜謐的空間里閃閃發光的光粒子,一邊努力試著探索自己。我究竟在追求些什麼?而人們究竟希望我給他們什麼?但我始終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答案。我對著飄浮在空中的光粒子伸出手去,卻什麼也碰不到。 0 0 0
- 喜歡到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融化成黃油。 0 0 0
- 所謂努力,指的是主動而有目的的活動。 0 0 0
- 我們總要這樣或那樣死去的,你也好我也好。 0 0 0
-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遇的人會再相遇。 0 0 0
- “是玩笑。”永澤說,“祝你幸福。困難不會少,但你這人也固執得可以,我想總會成功的。給你個忠告可以麼?” “請。” “不要同情自己!”他說,“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當。” “我一定牢記。”我說。然後我們握手分別。他奔向新的天地,我則退回自己的泥淖。 0 0 0
- 獻給許許多多的忌日 無論怎樣的哲理,怎樣的真誠,怎樣的堅韌,怎樣的柔情,也無已排遣這種悲哀。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從這片悲哀里掙脫出來,並從中領悟某種哲理。而領悟後的任何哲理,在繼之而來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樣的軟弱無力。 幾次朝夜幕伸出手去,指尖毫無所觸,那小小的光點總是同指尖保持一點點不可觸及的距離。 唯死者永遠17 0 0 0
- 向我告知她的死的自然是永澤。他從波恩給我寫信,信上說:“由于初美的死,某種東西消失了,這委實是令人不勝悲哀和難受的事,甚至對我來說。”我把這封信撕得粉碎,從此再未給他寫過信。 0 0 0
- 從他身上,幾乎看不到生命力的活躍,有的不過是垂危的生命的蛛絲馬跡而已,就像一座破舊的房屋——一座搬出所有家具、卸下所有拉門隔扇而只等拆毀的房屋。干裂的嘴唇四周,亂糟糟地生著雜草樣的胡子。我不由納悶,生命力枯竭到如此地步的人居然會生出這等繁茂的胡須。 0 0 0
- 想在任何沒有熟人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