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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13句]
克莉絲汀·漢娜In love we find out who we want to be.In war we find out who we are.
法國,1939。
妹妹伊莎貝爾,叛逆的18歲少女。因為愛人蓋坦一句“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戰斗”,她便用了一生去追隨。她一直活躍在對敵斗爭的前線,以“夜鶯”為代號營救了許多飛行員,光芒璀璨。
留在卡利沃鎮的姐姐薇安妮親手將丈夫送上戰場,獨自撫養女兒蘇菲,與征用自己房子的德國軍官貝克周旋,淪為蓋世太保馮·李希特的玩物。
勇于反抗、慷慨赴死是一種勇敢,忍辱負重、不屈不撓地活下去,何嘗不是另一種勇敢?只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知道,死去是多麼容易,而要活下去卻無比艱難!
如果我們的記憶僅止于恨,我們的人生如何向前?如果愛輸給了恨,愛的神奇如何顯現?
克里斯汀·漢娜憑借勇敢、優雅而又頗具洞察力的方式捕捉下二戰史詩般的全景,描繪出一段鮮為人知的私密曆史:女性的戰爭。這部令人心碎的美妙小說贊頌了人類精神的達觀和女性的堅忍。她讓我們知道:
愛必須比恨更強大,否則我們就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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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小巷》[56句]
- 她走到他的身旁,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吐了一口煙,然後嘬著煙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她。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色慘白,布滿了陰影,讓人幾乎有種陌生的感覺。他把手伸進了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我收到了動員令,薇安妮,和大部分18歲到35歲的男子一樣。” “動員令?可是……我們還沒開戰啊。我不——” “我周二就要去報到了。” “可是……可是……你是個郵遞員啊。” 他凝望著她,讓她霎那間有些喘不上氣來,“看起來,我現在是一名士兵了。” 0 0 0
- 1945年2月,大雪覆蓋了集中營新建的火葬場外堆放著的赤裸的尸體。腐臭的黑煙從煙筒里滾滾而出。 伊莎貝爾站在自己早上點名的位置上,渾身顫抖著。天氣冷得連她的肺部都痛了起來,還凍住了她的睫毛。她感覺自己手指尖和腳趾也仿佛燃燒了起來。 她等待著點名結束,卻遲遲沒有聽到哨聲響起。 雪依然在下。囚犯的隊列中,一些女人咳嗽了起來,另一個人一頭栽進了黏黏糊糊、泥濘不堪的雪地里,再也站不起來了。一陣寒風吹過了營地。 0 0 0
- 夜幕降臨幾個小時之後,她依然走在路上。她的雙腳疼痛難忍,每邁一步,腳上的水泡都讓她受盡煎熬。饑餓也在與她同行,不時地用它尖利的小小手肘戳向她,但她又能怎麼辦呢?她的行李是為了探訪姐姐,而不是為了無窮無盡地逃難准備的。她帶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包法利夫人》以及所有人都在讀的《飄》,還有一些衣服,並沒有准備食物和水。她以為這趟旅程只會持續幾個小時的時間,當然就更想不到自己要步行前往卡利沃了。 0 0 0
- 如果說我在自己漫長的一生中學到了些什麼,那應該就是這句話了:我們在愛情中明白了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卻在戰爭中發現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的年輕人渴望對所有人都無所不知,認為光是動動嘴就能夠解決問題。我來自一個更加樸實無華的年代。我們理解遺忘的價值和革新的誘惑。 0 0 0
- In love we find out who we want to be, in war we find out who we are. 在愛情中,我們會明白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在戰爭中,我們會發現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0 0 0
- 美貌只不過是另一種貶損她而非理解她的方式。 0 0 0
- 他勉強朝她露出一個不太完整的微笑,“我們都很脆弱,伊莎貝爾。這是戰爭教會我們的。” 0 0 0
- 死神把這些寶貴的東西都交了出來,以換取一支歌。于是夜鶯不停地唱下去。它歌唱那安靜的教堂墓地——那兒生長著白色的玫瑰花,那兒接骨木樹發出甜蜜的香氣,那兒新草染上了未亡人的眼淚。死神這時就眷戀地思念起自己的花園來,于是他就變成一股寒冷的白霧,在窗口消逝了。 “多謝你,多謝你!”皇帝說。“你這只神聖的小鳥!我現在懂得你了。我把你從我的土地和帝國趕出去,而你卻用歌聲把那些邪惡的面孔從我的床邊驅走,也把死神從我的心中去掉。我將用什麼東西來報答你呢?” “您已經報答我了!”夜鶯說:“當我第一次唱的時候,我從您的眼里得到了您的淚珠——我將永遠忘記不了這件事。每一滴眼淚是一顆珠寶——它可以使得一個歌者心花開放。 0 0 0
- 如果愛是一種疾病,那麼我像我應該是被感染了。 0 0 0
- 薇安妮大膽地朝他邁了一步,她想也許她可以和他理論一番。“我想我的丈夫如今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也許你可以等到他回家的時候再說?” “哎,我不是將軍,我只是國防兵的一個上尉。我得遵從命令,夫人,而不是發號施令。我受命征用這里,不過我向你保證,我是紳士。” “我們會離開的。”伊莎貝爾說。 “離開?”薇安妮難以置信地對妹妹說,“這里是我的家。” 0 0 0
- 我感覺自己仿佛正置身于一艘老式蒸汽機船的船艙里。牆壁上貼著寬闊的厚木鑲板,鑲板的缺口處懸掛著絲絲縷縷的蜘蛛網,折痕處一片銀白。天花板的傾斜角度實在是太誇張了,以至于我只能在房間的正中央站直身體。 我看到了孫輩們還年幼時曾用過的搖椅,還有一張陳舊的嬰兒床和一個彈簧生了鏽的破爛搖擺木馬,以及在我女兒生病時重新油飾一新的椅子。牆邊塞著的箱子上標記著“聖誕節”“感恩 節”“複活節”“萬聖節”“餐具”和“體育用品”的字樣,里面裝的全都是我已經不怎麼使用、卻又不忍丟棄的東西。對我來說,承認自己不會再裝點一棵聖誕樹就意味著投降,而我一直都不擅長放手。角落里塞著的正是我要找的東西:一個貼滿了裝飾貼紙的扁平行李箱。 0 0 0
- 不過,我發覺自己最近總是會想起戰爭,想起過去,想起我失去的那些人。 失去。 聽上去好像是我把自己的愛人放錯了地方,也許我把他們丟在了不屬于他們的地方,然後轉過身來,困惑地不知該如何追溯自己來時的腳步。 他們並沒有被我遺忘,卻也沒有去向更好的地方。他們死了。隨著自己漸入暮年,我知道悲痛和悔恨一樣,深植于我們的基因之中,永遠都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 0 0 0
- 伊莎貝爾邁出火車車廂,發現里昂火車站里擠滿了德國士兵。她用力搬動著身旁的自行車—在手中的小行李箱不斷撞擊著她的大腿、不耐煩的巴黎人又來回推撞她的情況下,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為了回到這里,她已經向往好幾個月的時間了。 在她的夢里,巴黎依舊是巴黎,不曾被戰爭所改變。 然而,在那個星期一的下午,在經曆一天漫長的跋涉之後,她看到了真相。占領行動也許保留了那些建築,里昂火車站外也沒有被轟炸過的痕跡,但這里卻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哪怕此刻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候。騎著自行車行駛在大道上,她滿眼看到的只是失落和絕望。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