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從頭就討厭,現在更是厭惡過分自戀的人和文字。但是曆史不容篡改,即使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混蛋自戀狂,也不能穿越時間,抽那個混蛋一個嘴巴。寫作的時候,心眼開張,手持菜刀,我嘗試漢語的各種可能,盡量用最適當的敘事語言和視角,反映當時的山水和心潮。 0 0 0
- 人類的遺傳史,就是一部退化史。從一個更廣闊的時空視角,孔丘說,堯舜禹的時代,是個異性戀的聖人和同性戀的藝術家遍地走的時代。五千年前的古人按現在的角度看就應該是半人半神,從道德品質和身體素質上看,和我們都不在一個水平上。小白、我、辛荑都是證明。 0 0 0
- 講述我的認知中,人如何離開毛茸茸的狀態,開始裝逼,死挺,成為社會中堅。 0 0 0
- 小白的眼神讓我著迷,鬼火一團,那里面有遺傳過來的生命、膽怯、懦弱、搖擺、無助、興奮、超脫、困惑、放棄,簡單地說,具備將被淘汰的物種的一切特質。 0 0 0
- 數年前的某兩個星期中,她說過,可以為我做一切,就是不能嫁給我。但是,我要是有一天殘了傻了,一定讓她知道,她就會來陪我,那時候,不管誰已經握著我的手,不管誰已經握著她的手,她都不管,她要握著我的手。我當時非常感動,但是不明白。 0 0 0
- “世界上,人生里,有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比如,你的胸如何按照這個速率長得這麼大?是什麼樣的函數關系?多少是天生,多少是後天?天生中,母親的因素占多少,父親奶大有沒有作用,生你那年林彪死了,有沒有影響?後天中,多吃奶制品更有用還是發育期間多看黃書更有用?再比如,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我為什麼看到你心里最發緊,比看毛片之前還發緊,在十二月的傍晚,在王府井街上,在我的毛衣里顫抖?” 0 0 0
- 我老媽是把問題簡單化的大師,毛主席在,一個領袖一個聲音,共產主義理論清晰,我老媽就聽主席的話,跟黨走,夏天做西紅柿醬,冬天儲存大白菜。改革開放了,我老媽就立刻轉化世界觀,一切用錢衡量。我老媽說,曆朝曆代對事物都有一個最簡潔最完善的衡量標准,原始社會,用打來野獸和泡來姑娘的多少來衡量,男人把吃剩下的動物牙齒打個洞串起來掛在脖子上顯示牛屄,封建社會,用糧食和土地多少來衡量,打仗的時候,用槍,現在改革開放了,用人民幣。後來我在商學院學企業金融學,學到金融資本定價模型(CAPM),老師講,股票市場不盡完善,但是沒有比它更完善的了,所以,我們只好假定股票市場是完善的,其他一切模型和理論,從這個假設出發。在商學院的課堂上,我想,我老媽真他媽的是天才。 0 0 0
- 可是我想知道,一個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姑娘,如何從幾百個同樣穿綠軍裝剃小平頭配一條陰莖兩個睾丸三千根腿毛的男生中間,一眼挑出那個將來要她傷心淚流日夜惦記的溷蛋。沒有沒有原因的愛,沒有沒有原因的恨,學理的需要知道論證的基礎,沒有基礎,心里不踏實。 0 0 0
- 太上忘情,如果更超脫一點,就不會走上這條路。最下不及情,如果再癡呆一點,就不會躲閃。 0 0 0
- 人是群居的生物,越是在通靈的時候,越希望有知己在旁邊起哄架秧子。一杆進洞,四下無人,人生悲慘莫過于此。 0 0 0
-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普通、古老的故事。一個有點權有點閑有點傷逝的中年男人,在泡一個有點年輕有點氣質有點糊塗的小姑娘的故事。我心里一陣強烈的光亮,完成了人生中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長這麼大,認識我初戀十多年,夢見她五百回,第一次,發發現我初戀是個非常普通的姑娘。盡管冒著飄渺的仙氣兒,但實際上有著一切普通姑娘的煩惱。我一直以為,她的煩惱僅限于行書學董其昌呢還是米芾,周末去西山看朝霞還是北海看荷花。 0 0 0
- 年輕人帶著肚子里的書、腦子里的野心、胯下的陽具和心里的姑娘,軟硬件齊備,裝滿兩個旅行箱,想去尋找能讓他們安身立命的位置和能讓他們甯神定性的老婆。 0 0 0
- 但是我漸漸夢到那個無恥的宿命。它說,愛,然後絕望。秋,你看得見嗎?不懂悔改的愛情和河流的光。 0 0 0
- 以花代替如來,從沙子研究宇宙,通過傻逼和牛逼了解世界,這樣用最少的力氣,明白最多的道理。 0 0 0
- 一碗面條被強壓下去,在我的胃里左沖右撞,蛇一樣探頭探腦,但是我的賁門緊閉,我的胃酸讓蛇的身體一圈圈變得瘦弱。在股股酸意中,我聽見麥苗在五百米外的田地里展葉,聽見我的脂肪細胞正在分裂和變大,我的肌肉纖維在逐漸變粗。 0 0 0
- 小白癡顧明背靠一根水泥電線杆子,頭皮頂上的電線杆子貼著張老軍醫的小廣告:中醫古法家傳湯藥西醫特效注射針劑治療尿道炎陰道炎淋病梅毒尖銳濕疣單純疱疹,專治軟而不挺挺而不堅堅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中。紙質輕薄,半透明紅黑兩色印刷。 0 0 0
- 那只松鼠有我見過最困惑的眼神,很小地站立地在我車前不遠的行車線內,下肢站立,上肢屈起,兩腮胡須炸開,它被嚇呆了,快速左打輪,車入超車道,它也跟著閃進快車道,後輪子輕輕一顛,沒聽見吱的一聲,但一定被壓成了鼠片。太上忘情,如果更超脫一點,就不會走上這條路,最下不及情,如果再癡呆一點,就不會躲閃。小白和我就在中間,難免結局悲慘,被壓成鼠片。 0 0 0
- 那只松鼠有我見過的最困惑的眼神,很小地站立在我車前不遠的行車線內,下肢站立,上肢曲起,爪子至下顎水平,兩腮的胡須炸開,全身靜止不動。那個松鼠被高速開來的汽車嚇呆了,那個眼神讓我想起小白。 0 0 0
- 我想象著她抽出發髻里中華2B鉛筆,盤起來的頭發在一瞬間散開,像蘭花一樣綻放,然後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慢慢墜落,墜到盡頭再在反作用力下悠然彈起,如落花一般。 0 0 0
- 買得起圓珠筆和白紙的人,不安于現狀,想出人頭地,就會熱愛數學和文學,但是聰明人總比傻人多多了,所以文學青年比數學青年多多了。 0 0 0
- 小白濃眉細眼,眼神時常游離,看天,看地,看街角走過來的穿裙子的姑娘,不看課堂里的老師,不看和他說話的人。眼神里總有一豆不確定的火苗在燒,太陽照耀,人頭攢動,火苗害怕,噗就滅了。小白的眼神讓我著迷,鬼火一團,那里面有遺傳過來的生命、膽怯、懦弱、搖擺、無助、興奮、超脫、困惑、放棄,簡單地說,具備將被淘汰的物種的一切特質。 0 0 0
- 他說:“我和你決斗,我和你喝酒!” 我說:“怎麼喝?你是啤酒,我是二鍋頭。” 0 0 0
- 一日茶,一夜酒,一部毫不掩飾的小說,一次沒有目的的見面,一群不談正經事的朋友。 0 0 0
- 我們一起深沉地望著窗外,窗子左邊是廁所,右邊是另外一間宿舍,西邊落日下,紫禁城太和殿的金琉璃頂在塵土籠罩下發出橙色的虛幻的光芒。辛荑每次和我長談一次,心理上,我就老了一歲,心髒的負擔多了十斤,江湖更加複雜和險惡了,自己肩上的任務更重了。我看到金琉璃頂的四周鬼火閃動,如螭龍繚繞,我隱約中同意辛荑的說法,認為這金琉璃頂下發生的故事,或許和我們有關,志存高遠,我們也能插上一腿。 0 0 0
- 我行李里只帶了一本《神經病學》,我什麼時候都看,想家的時候,想北京的時候,想哭的時候,都看。五年中,我看了十八遍,都背下來了,都神經了,不信你們可以考我,顱腦底部所有直徑大于兩毫米的孔兒,我都知道通過的是什麼神經和血管。你們生在好時候,要學會下死功夫。聰明人加上死功夫,就是人上人了。不信,大內科的王教授,文革的時候什麼書都沒有,插隊只帶了一本《內科學》,看了九遍,四人幫一倒台,比王教授老的都動不了了,和他一撥兒的或者比他年輕一點的,都沒他有學問,王教授順理成章就是老大了,就是教授了。” 女神經病教授說。 0 0 0
-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忘掉或者當成公理好了,別自己和自己較勁了。 0 0 0
- 他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沒有將來,沒有過去,只有現在,我在他的破落中看到一種貴族氣。 0 0 0
- 如果我當時是個有老婆的貪官,我會更加感動,而且懂得。我半躺在床上,小紅燒肉如果握著我的手,我左側身,我的頭枕著小紅燒肉的胸,兩個乳房如同兩堆爐火,方圓幾米的范圍內,暗無天日,溫暖如花房。小紅定律發生作用,腦神經細胞會呼呼呼地分裂,神經支持細胞會呼呼呼地分裂,腦血管壁細胞會呼呼呼地分裂,我的腦袋一定會好的,幾天之後就不傻了。 0 0 0
- 問小白,當他站在東單街頭,兜里揣著厚實的黑皮錢包,里面塞腫墨綠色的美金和七張不同品種花花綠綠的信用卡,他是不是感覺如同帶著一把裝滿子彈的五四式手槍,站在兩千五百年前燕國首都薊的中心廣場,想誰就是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陽具象革命英雄紀念碑一樣潔白俊朗高大明亮,晝夜挺直。 0 0 0
- 除了前途,我們這撥人從來就沒有過任何其他東西。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