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向我證明,距這里很遠很遠的地方所產生的運動到達了我這里。 0 0 0
- 漸漸的喜歡喝紅牛,並不是因為它的味道很好,而是因為它的圖標——兩頭相愛的牛克服萬難沖向對方,讓心的距離變得更近。喝多了紅牛至少不會讓自己感到那麼孤單。 0 0 0
- 貼別人的大字報也不見得就是發揚民主。民主並不是裝飾。即使有了民主牆,即使你貼了好的大字報,別人也可以把它覆蓋,甚至可以撕掉,也可以置之不理。只有在“四害”橫行的時期大字報才有無窮的威力。一紙“勒令”就可以抄人家、定人罪,甚至叫人掃地出門,因為它後面有著“四人幫”篡奪了的一部分權力。 0 0 0
- 然而在今年六月號的《河北文藝》上就出現了這樣的話。文章的題目是:《“歌德”與“缺德”》。用意無非是拿起棍子打人。難道作者真以為“社會主義”就是靠吹牛吹出來的嗎?不會吧。“四人幫”吹牛整整吹了十年,把中國國民經濟吹到了崩潰的邊緣,難道那位作者就看不見,就不明白? 0 0 0
- 對長官的信仰由來已久。多少人把希望寄托在包青天的身上,創造出種種離奇的傳說。還有人把希望寄托在海青天的身上,結果吳晗和周信芳都“含恨而亡”。一九六一年底或一九六二年初我在海南島海口市也曾訪過海瑞墓,幸而我沒有寫文章發議論,不然我早就跟吳、周兩位一起走了,輪不到我在這里饒舌。 說實話,對包青天、海青天我都暗暗欽佩。不過我始終有個疑問:青天一個人就能解決問題?我常常想:倘使我自己不爭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事事都靠包青天、海青天,一個青天,兩個青天,能解決多少問題呢?即使真有那麼一個“青天”,他要是沒有一批實干、苦干的得力干部,要是沒有真心支持他的廣大群眾,單單靠一個好人、一番好意,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0 0 0
- 我唯一的心願是:化作泥土,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里。 0 0 0
- 人是十分複雜的。人是會改變的。絕沒有生下來就是“高大全”那樣的好人,也沒有生下來就是“座山雕”那樣的壞人。只有“四人幫”才想得到什麼“三突出”、“高起點”一整套的鬼話。他們說的話越漂亮,做的事越見不得人。他們垮台了,可是他們的流毒現在到處都有。譬如學習外語吧,我收聽外語廣播講座時,還聽到“為革命學習外語”的宣傳。我想,學外語不去記單詞、做練習、學文法、念課文,卻念念不忘“革命”,那麼一定學不好外語。同樣從事革命工作的人並不一定要“為革命吃飯”,“為革命睡眠”。吃飯就吃飯,睡眠就睡眠,難道不掛上“革命”的牌子,就會損害革命者的崇高品質嗎? 0 0 0
- 文學作品能產生潛移默化、塑造靈魂的效果,當然也會做出腐蝕心靈的壞事,但這二者都離不開讀者的生活經曆和他們所受的教育。經曆、環境、教育等等都是讀者身上、心上的積累,它們能抵抗作品的影響,也能充當開門揖“盜”的內應。 0 0 0
- 外國朋友對大字報有不同的看法,以為大字報就是“民主”的化身。談論大字報,難道我沒有資格發言?整整五年中間,成百上千的“大字報”揭發、肯定我的罪行,甚至說我是“漢奸賣國賊”,在大街上、在大廣告牌上長時期張貼“大批判專欄”揭發我的所謂罪狀,隨意編造我的所謂罪行,稱我為狗,連我的老婆、兄弟、兒女都變成了狗群。我記得最清楚:我的愛人第二次被揪到“作協分會”去的時候,人們在我家大門上張貼了揭發她的罪行的大字報,倘使不是我的兒子晚上把它撕掉,一張大字報真會要她的命。 0 0 0
- 五十一年前我在馬賽住了十二天,聽那位姓李的朋友講過伊夫堡的事,它在我的腦子里只是一個可怕的陰影,一個囚禁犯人的古堡。回國以後才知道這里關過米拉波,才知道大仲馬寫《基度山伯爵》的時候,為他的英雄挑選了這樣一個監牢,他當時經常同助手到這個地方來做實地調查。 0 0 0
- 我有滿腹的話,不能信手寫去,思前想後我考慮很多。 0 0 0
- 相信好人也罷,相信長官也罷,二者其實是一樣。總之,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甚至交給某一個兩個人,自己一點也不動腦筋,只是相信別人,那太危險了。碰巧這一兩個人是林彪、江青之類,那就更糟了。好人做好事,不錯;好人做錯事,怎麼辦?至于壞人呢?壞人做起壞事來,不只是一件、兩件啊! 0 0 0
- 我明明記得我曾經由人變獸,有人告訴我這不過是十年一夢。 0 0 0
- 過去我吃夠了“人云亦云”的苦頭,這要怪我自己不肯多動腦筋思考。雖然收在這里的只是些“隨想”,它們卻都是自己“想過”之後寫出來的,我願意為它們負責。 0 0 0
- 今天有人喜歡表示自己一貫正確,三十年,甚至六十年都是一貫正確。我不大相信。我因為自己受了騙,出了丑,倒反而敢于挺起胸來“獨立思考”,講一點心里的老實話。我在文化大革命中有很大的收獲,“四人幫”之流販賣的那批“左”的貨色全部展覽出來,它們的確是封建專制的破爛貨,除了商標,哪里有一點點革命的氣味!林彪、“四人幫”以及什麼“這個人”、“那個人”用封建專制主義的全面複辟來反對並不曾出現的“資本主義社會”,他們把種種“出土文物”喬裝打扮硬要人相信這是社會主義。他們為了推行他們所謂的“對資產階級的全面專政”,不知殺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今天我帶著無法治好的內傷迎接“五四”運動的六十周年,我慶幸自己逃過了那位來不及登殿的“女皇”的刀斧。 0 0 0
- 有一個時期我的確相信別人所宣傳的一切,我的確否定自己,准備從頭做起,認真改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後來發覺自己受了騙,別人在愚弄我,我感到短時間的空虛。這是最大的幻滅。 0 0 0
- 沒有人因為多活幾年幾歲而變老:人老只是由于他拋棄了理想。歲月使皮膚起皺,而失去熱情卻讓靈魂出現皺紋。 你像你的信仰那樣年輕,像你的疑慮那樣衰老;像你的自信那樣年輕,像你的恐懼那樣衰老;像你的希望那樣年輕,像你的絕望那樣衰老。 在你的心靈中央有一個無線電台。只要它從大地,從人們......收到美、希望、歡欣、勇敢、莊嚴和力量的信息,你就永遠這樣年輕。 0 0 0
- 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0 0 0
- 十多年來流行過的那一整套,今天看起來,都十分可笑,例如早請示、晚彙報、跳忠字舞、剪忠字花、敲鑼打鼓半夜游行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一下子跳出來的?我當時實在想不通。但是後來明白了:它們都是從舊貨店里給找出來的。我們有的是封建社會的破爛貨,非常豐富!五四時期這個舊貨店給沖了一下,可是不久就給保護起來了。蔣介石後來又把它當做寶庫。林彪和“四人幫”更把它看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四人幫”打起“左”的大旗,大吹批孔,其實他們道道地地在販賣舊貨。無怪乎林彪整天念他的“政變經”,江青整夜做呂後和武則天的夢。“四人幫”居然混了十年,而且越混越厲害,在國際上混到了個“激進派”的稱號。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起來既可悲又痛心。 0 0 0
- 我想問一句:在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正面的東西是不是占主導地位?那麼為什麼今天還有不少人擔心年輕人離開溫室就會落進罪惡的深淵,恨不得把年輕人改造成為“沒有性程序”的“五百型”機器人呢? 今天的青年,拿《天安門詩抄》的作者和讀者為例吧,他們比我們那一代高明得多!他們覺悟高,勇氣大,辦法多,決心大。沒有這樣的新的一代的革命青年,誰來實現“四個現代化”?要說他們只能看刪剪後的《望鄉》,否則聽到“賣淫”、“五塊錢”這類字眼,就會——,這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這是極其可悲的民族虛無主義! 0 0 0
- 他們在自己的四周畫了一個圈圈,把圈圈外面的一切完全塗掉、一筆抹殺,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們。“沒有錯,老子天下第一!”把外來的賓客都看做來朝貢的,拿自己編造的東西當成寶貝塞給別人。他們搞愚民政策,首先就使自己出丑。江青連《醉打山門》是誰寫的都搞不清楚,還好意思向外國人吹噓自己對司湯達爾“頗有研究”!自己無知還以為別人也同樣無知,這的確是可悲的事情。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