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畫不會老 但會陳舊泛黃 誰有興趣看?孟光和俞云階先生早已過世 逸飛若在 我猜 他和我們一樣 知道自己最珍貴的歲月是在七十年代。如今繪畫變得那麼值錢 我們撮攏這些泛黃的紙片與畫布 只想當面兌現永逝的韶光 為此群相聚首 個個如唐·吉可德 認真排練了一幕早經過時的戲 在戲中扮演 並紀念我們自己。 我們演地好嗎?沒關系。我們還在畫畫 畫得很高興。 0 0 0
- 我們現在的教育制度 是從幼兒園就開始摧殘孩子。老師、家長 串通好了 細細地摧殘。 0 0 0
- 物質最貧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童年家境貧困 少年下鄉吃苦 都不足道 那是大家都窮。今天窮人窮 是眼睜睜瞧著別人窮。 0 0 0
- 所以你說的北京的沖突,我稱它為文化時差,生理、心理都不適應,又非得適應。你經曆過越洋飛行後的時差嗎:你困得不行,要睡覺,可正好是一大早,你怎麼辦,只好打起精神。 0 0 0
- 我身為海歸,感到羞恥! 在我看來,海外經曆最可貴的財富不是所謂前沿專業知識,而是獨立人格、自由思想,以及因此體現的一系列價值觀。海歸不應該僅僅帶回各種專業知識或技能,現代價值觀才能從深處遠處對中國發生影響。這種價值觀,你不出國很難認識,很難成為自身的人格。新的價值觀哪怕一時不能在中國奏效,先得在自己身上奏效,變成安身立命的一部分。 0 0 0
- 每讀一本好書 最低限度的啟發是:我讀書太少了。 美、加沒有曆史 沒曆史的國家自有沒有曆史的好 他們于曆史的那種想象力 古老國家好像不太有。我認識幾位加拿大人 他們面對曆史 心思非常干淨。 …… 西方知識分子可以非常地書齋 遠離一切 也可以深度投入現實政治;可以終身與政權為敵 保持批評 也可以實實在在服務政府 效忠國家——這在今天的中國文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我們沒法子擺正知識分子與政治與國家的關系 卻又被這種關系弄得扭曲不堪。中國文人的舊傳統 要麼出仕為臣 要麼隱;隱 也就是為了出仕——或者索性為賊 做幕僚——中國知識分子的人格總是弄不妥帖 擺不周正。 0 0 0
- 我盡量不說假話 但也並不句句真話。除了真話假話 人還有許多說話的方式——傾聽、理解、領會 也有許多方式。 0 0 0
- (人文教育在當下是否可能?)社會分層消滅了 文化差異抹平了 不同人群與生活方式的差異抹平了 千百年文明維持不墜的一系列內在的價值觀與行為准則損毀了 “文革”最後一擊 中國地面成千上萬有品質的家庭單位 亦即所謂“宗法教育”最後那點脈絡 也被連根拔除。總之 在人文傳統種種資源蕩然無存的今天 我們對傳統價值體系試圖追尋 把握 攀緣 附會的願望 在今天家庭教育這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即已不可能。 0 0 0
- 每年我留意當今大學的“新鮮人” 他(她)們好學 但是茫然;可愛 但缺禮數;清純 但和我這一代一樣 先天深諳人前一套 人後一套 考試一套 生活又是一套……譬如兩課考試吧 多少單純透頂的孩子對我說:那是考試呀!背呀!沒辦法呀!沒人真的把外語與政治當作學問 當作道德。 0 0 0
- 我知道貪汙是所有後進國家轉型期的催化劑 哪里有貪汙 哪里就發展 貪汙越大 發展越大 但它的代價是什麼?全社會誠信蕩然 人騙人。 還是李敖八個字總結得最樸素、最准確:“形勢大好 人心大壞”……怎麼辦呢?人心只能由它暫且壞著 形勢大好頂要緊。 為什麼呢?李敖另有十個字:“中國不能窮 中國不能亂”——咱們政府不也是這意思嗎? 0 0 0
- 樂觀地看,出國的人越多,海歸也越多,量變到質變,或許會緩慢影響並推動制度和文化層面的轉變吧。但這個過程十二分艱難,很難看清它的走向與結果……人會屈服于現實,但人還有感情。國外生涯會使你更愛國,並產生無比細膩的羞恥感。國內國外仍有太多差異,但海歸者不應恥于自己的祖國,而是在自身尋找羞恥感。“知恥近乎勇”可能是太高的要求,但容我說句重話:我在不少當代海歸那里看見的是取利之勇,而不是羞恥之心。 0 0 0
- 您怎麼看待自己由畫家到大學教授、文藝評論家、公共知識分子的身份轉變? 陳:我每天刷牙洗臉,鏡子里還是同一個家伙。如果他不幸變成什麼角色,便是道行太淺。說句涉嫌乖張的話:我沒辦法阻止別人在我的名字前添加各種形容詞。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