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我,我怎麼樣了呢?這一切之中我的位置在哪兒?是野獸,還是狗? 我只能充當上發條的甜橙嗎? 0 0 0
- 小說家的任務不是說教,而是要展示。 0 0 0
- 把一個體面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發條機器,肯定不算什麼政績的,除非它是炫耀鎮壓的。 0 0 0
- 監獄教會他各種惡習,比如皮笑肉不笑啦,假惺惺地扭捏搓手啦,卑躬屈膝地獻媚啦;他除了強化以前的惡習,還學會了別的穢行。 0 0 0
- 明天充滿了香花,它屬于旋轉的臭地球、星星、還有上面的月宮,你們的老哥們亞曆克斯要獨自去找對象啦。諸如此類的廢話,真是可怕的肮髒臭世界,弟兄們哪。 0 0 0
- 硬是強迫生機勃勃、善于分泌甜味的人類,擠出最後一輪的橙汁,供給留著胡子的上帝嘴唇,哎喲,生搬硬套只適合于機械裝置的定律和條件,對此我要口誅筆伐。 0 0 0
- 我感到體內有這麼個大窟窿,連自己也驚奇不已。我知道發生什麼事啦,弟兄們哪。我是在長大啊。 0 0 0
- 如果人們善良,那是因為喜歡這樣,我絕不去干涉他們享受快樂的,而其對立面也應該享受同等待遇才是。 0 0 0
- 他們已經把你變成非人的東西,你再也沒有選擇的權利。你已經委身于社會所接受的行為,成了台行善的小機器。這一點我看得一清二楚。無非是意識域邊緣條件反射的營生罷了。音樂、性行為、文學藝術,全都必須成為痛苦的來源,而不是快樂的源泉。 0 0 0
- 這一切都發生在萬億分之一分鍾的瞬間,然後我就拋卻了世界、天空,拋卻了上面盯著我的面孔。 0 0 0
- 如今碰到有人還在看書,真是少有的開心啊。 0 0 0
- 孩子,不要撕鈔票。如果不需要,可以送給需要的人。 0 0 0
- 我看了看頂上的一頁,上面有書名《發條橙》,然後說:“這書名頗為傻冒。誰聽說過上了發條的甜橙?” 接著我以牧師布道式高亢的嗓音朗讀了片斷:“……硬是強迫生機勃勃、善于分泌甜味的人類,擠出最後一輪的橙汁,供給留著胡子的上帝嘴唇,哎喲,生搬硬套只適于機械裝置的定律和條件,對此我要口誅筆伐……” 0 0 0
- 正吃著,進來一個小矮子賣晨報,是個賊頭賊腦的犯罪胚,戴著鋼絲邊厚眼鏡,布拉提的顏色好像久放變質的葡萄干布丁。我買了份報紙,目的是了解世面上在發生些什麼,以便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報紙似乎是政府辦的,頭版全是競選消息,人人都要確保現政府的連選連任,仿佛大選兩三個禮拜後就要進行了。至于最近一年來政府所做的事情嘛,吹牛的大話很多,比如出口增加,外交政策創佳績,社會服務改善之類的廢話。可是,政府吹噓得最多的,是他們認為,最近半年來尋求平安的夜行者上街時安全多了,因為警察的待遇提高了,他們的手段硬了,對付小流氓、性變態、盜賊之類的渣滓已經游刃有余云云。 0 0 0
- 連垃圾暢銷書都能說明人們在變。如果小說不能表明變化,只是說明人物性格是固定的,僵硬的、不可洗心革面的,那就離開了小說的領域,而步入了寓言或諷喻的范疇了。 0 0 0
- 設定界限總是困難的。世界是一體的,人生是一體的。最最甜蜜、最最美好的活動也涉及一定程度的暴力……比如說愛的行為啦;比如說音樂啦。你必須碰碰運氣,孩子。選擇始終是你作出的。 0 0 0
- 黨派名稱一錢不值,自由傳統高于一切。普通老百姓會不聞不問,沒錯。他們甯可出賣自由,來換取平靜的生活。 0 0 0
- 讓我們由著邪惡在字里行問活躍吧;直到最後一行,都嘲笑著一切傳統的信念,猶大的、基督教的、穆斯林的和搖喊教的,還侈談什麼人能夠改善自己呢。這種書會轟動世界的,果然如此。但我認為,這並不是對人生的公正描繪。 0 0 0
- 高聲爭論又開始了,只聽到“愛心”一詞被拋來拋去,教誨師跟別人一樣大喊“完美的愛心驅走害怕”之類的廢話。 0 0 0
- 你盡管已經飽經風霜,看上去還年輕著呢。 0 0 0
- 惡必須與善共存,以便道德選擇權的行使,人生是由道德實體的尖銳對立所維持的。電視新聞講的全是這些,不幸的是,我們身上原罪深重,反而認為惡很誘人,破壞比創造更加容易,更加壯觀。我們喜歡看宇宙分崩離析的幻象,哪怕嚇得褲子拖地。在無聊的房間里坐下來創作《莊嚴彌撒曲》、《抑郁剖析》,就無法上頭條新聞,無法成為電視的插播新聞。 0 0 0
- 現在又來老掉牙的二戰故事了,影片上盡是斑點劃痕,看得出是德國兵拍的。開場是德國的鷹徽章和納粹旗幟,上面有所有學童喜歡畫X字,接著是高傲而不可一世的德國軍官穿過彈坑和斷垣殘壁,走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然後讓你看靠牆壁槍斃人,軍官下令開槍,可怕的裸尸橫陳于水溝中,滿眼的赤膊肋骨和瘦削白腿。接著有人被拖走,一邊還在遭到推搡,尖叫聲在伴音中是沒有的,上面只有音樂聲,弟兄們。此刻,我盡管痛苦不堪,惡心不已,卻注意到伴音中噼噼啪啪、嘭嘭嘭嘭作響的是什麼音樂,是貝多芬《第五交響曲》的最後樂章啊…… 0 0 0
- 我真的看到了。 下午兩點半,來了攝影師和報社記者,帶著筆記本、鉛筆等等。弟兄們,他們為了這位要員來看望敘事者鄙人,真是大張旗鼓啊,他來了,當然還是那位內務部長,即差勁部長嘍,穿著時髦,嗬嗬嗬的嗓音純粹是上等人的。他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照相機咔嚓咔嚓響著。 我說: “嗬嗬嗬嗬嗬。怎麼啦,老哥們?” 大家似乎沒有聽懂,但有人粗暴地提醒我說: “對部長說話要恭敬些,孩子。” “卵袋,”我像小狗一樣嗥叫。“去你媽的大卵袋。” 0 0 0
- 你們才是寶寶呢,全部都是。嘲笑、取笑,你們就會笑嘻嘻地、懦夫般地推搡不會還手的人。 0 0 0
- 我明白什麼是對的,並加以稱許,但錯的東西要照做不誤。 0 0 0
- 上帝本人,用巨手轉著一個又髒又臭的甜橙。 0 0 0
- 弟兄們哪,來啦,啊,快感,幸福,天堂。 我赤條條地躺著,也沒蓋被子,格利佛枕著手靠在枕頭上,雙目微閉,嘴巴幸福地張大,傾聽著清音雅樂的湧流。啊,分明是美侖美矣精靈的肉身顯現。床下有長號赤金般清脆地吹響,腦後有小號吐出三聲道銀焰,門邊是鼓聲隆隆震透著五髒六腑,複又跑出,像糖霹靂一樣清脆。啊,真是奇跡中的奇跡。此刻,小提琴獨奏聲仿佛珍稀金屬絲織就的天堂鳥,或者駕宇宙飛船流動的銀白色葡萄酒,地心引力已經不在話下,壓倒了所有其他的弦樂器,琴聲如絲織的鳥籠籠罩了我的床鋪,接著,長笛和雙簧管好似鉑金質蠕蟲鑽人了厚厚的金銀乳脂糖。 0 0 0
- 此後,我聽了美妙的莫紮特《朱庇特交響曲》,並出現不同面孔遭到踩踏和噴射的新圖景,這時我想,越過夢境前只聽最後一張唱片了,我想聽古典,強烈而很堅定的東西,所以就選了巴赫的《勃蘭登堡協奏曲》,只配了中低音弦樂器。 聽著聽著,我產生了與以前不同的快感,並再次看到那晚撕破的紙上的這個書名,事情發生在一個名叫“家”的小屋,時間已經顯得十分悠遠,書名講的是一只上了發條的甜橙。聽著巴赫,我開始更深刻地理解個中意義;而心中則充盈著那位德國音樂大師帶來的棕色的美感極致。 0 0 0
- 上帝想要什麼呢?上帝是想要善呢,還是向善的選擇呢?人選擇了惡,在某個方面也需要比被迫接受善更美妙吧? 0 0 0
- 小哥們向你們告辭了。並向本書中所有其他人,發出深沉的唇樂卟卟卟。他們可以拍拍我的馬屁的。而你們,弟兄們哪,要不時惦記小亞曆克斯哥們啊。阿門。以及諸如此類的廢話。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