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上,恰到好處地賺錢那種事是不可能有的。這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始終正確下賭。重要的不是正確還是錯誤,而是正確時候賺多少、錯誤時候虧多少。如果能贏的時候不多贏,就會輸不起的。認為正確買下就是,不要考慮什麼平衡不平衡。 0 0 0
- 人類的曆史不折不扣是將人碎尸萬段的曆史。 0 0 0
- “從合理性角度看,我准備做的事或許是荒唐的。問題是人並不是僅靠合理性活著的。活著的過程的大部分基本是不合理的。除掉這部分,為什麼活著就無從知曉了。”“太倫理性了,你。”“是不是倫理性我不明白,但至少現在願意那麼做。”“所謂那麼做,就意味拋棄真心愛你的女人,而跑去生命所剩無多的女同學那里?” 0 0 0
- 被綽綽有余的東西包圍著吃好的玩好的……這樣的生活有時讓人覺得不自由。自己的欲望似乎是在消費社會被制造出來的,本應予以享受的自由感覺上卻像一種強制,以為是自由的自己實際上卻像是被迫自由的不自由生物。 0 0 0
- 我想起誰寫的一句話:錢成了新的性交。隨著對輕松的性行為可能帶來致命後果這點的認識,人們開始作為實現個人充實感的方法把興致集中到錢上。無論美國主導的全球化還是作為主軸通貨的美元,都未嘗不可以說是艾滋病的受益者。報紙上出現去年自殺者的數字:三萬三千人。實際上恐怕數倍于此。原因的第一位是健康問題,第二位是經濟、生活問題。還評論說年輕人自殺人數下降,中老年工薪階層自殺人數上升。聽得工薪階層因苦于裁員自殺,把他們逼人死地的公司自然惱火。但是,公布大刀闊斧的裁員計劃而可望提高收益的公司的股票上揚也是事實。繼續買進那類公司的股票或重新買入後將其納入股票品種以期取得最佳業績一一這就是我們的工作。裁員也好自殺也罷都可成為賺錢材料。在這樣的世界里活了許多年。若說 0 0 0
- 走也地獄,留也地獄。 0 0 0
-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在真正意義上弄沒的是什麼。因為對現在手上東西的價值,自己是很難明白的。有也以為理所當然.而在弄沒的一瞬間就會後悔,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並且千方百計想找回來。可是,那時候什麼都到不了手的,千真萬確。 0 0 0
- 倒不如這麼說才好:人正和身為人這點變得格格不入。作為默契以為人只要處于“人”這一范疇內就絕不可能做的事已然成為現實。“人”這一字眼早已不再有任何理想韻味了,我覺得。 0 0 0
- 誰都開始認為再沒什麼可怕的了。人把可怕的東西消滅了,而人自己可能變成無可救藥的生物。 0 0 0
- 往後的事雖不清楚,但思考眼下自己應做什麼的時候,這是沒有余地的事。不然就前進不得。當然,即使什麼也不做地袖手旁觀,時間也徑自前進,可那時我有可能成為徹底毀掉的人。 0 0 0
- 說起來,所謂人道戰爭所謂和平軍隊到底算是什麼? 0 0 0
- 命運這東西,大概類似人求生過程中的安全閥,通過將現實托付給超越性的東西來減輕壓到自己身上的負擔一一也許是以此回避最終危機的裝置。而我竟愚蠢地以自己的手堵死了這樣的安全閥。所以無法在偶然或命運這種地方尋找逃路,無論如何只能退回人為層面、退回地面論據。 0 0 0
- 制度這個東西,目的就在這里,就是為了合法地實施與社會常識不相容的行動,死刑制度也好醫療制度也好學術研究也好,無一例外。口稱學術研究,其實還不是拿動物做實驗一一如今不敢隨便進行人體實驗,而以動物實驗為主,唯其是動物,也就無所顧忌。動物實驗的殘忍性,可不是輕描淡寫的東西。或者取出腦子移植到別的動物身上,或者劃開老鼠肚子取出胎兒放在榨汁機里攪碎……人這東西干什麼都非干徹底不可。徹底性和殘忍性無非是同一東西的兩面。我們的文化是通過將危險之物圈人體制之內來保持平穩的。偶爾有跑到圈外的,就視之為擾亂平穩的災難性行為打上犯罪或異常等烙印。但是,所有的殘忍性本來就是同人這一存在糅在一起的,不是嗎? 0 0 0
- “一起生活好嗎?”我硬邦邦冒出一句。 由希從床上轉過臉看我,仿佛在確認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而後以滲出笑意的語聲問:“怎麼了?” “沒怎麼。”聲音里摻雜著焦躁,“不是剛剛想起的,從很早以前一直在想,想自己遲早照顧你。” “什麼時候開始那麼想的?” “不知道。”我像被什麼催逼似的接道,“知道的只是現在時候到了。” 0 0 0
- 自以為堅強的人其實恐怕是脆弱的。以為自己堅強、以為什麼都能稱心如願一一恐怕正是這點使人變得脆弱。因為自己是堅強之人,所以認為最後能夠以自己的意志死去。而這歸根結底使當事人變得脆弱。 0 0 0
- 然而,不知幸與不幸,我和由希是在無可取代的、有限的生命之上相遇的。未來也許發生未來之愛,但那不是我們的愛。 0 0 0
- 現在,恐怕全世界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人。所以才格外求助于神的祝福。 0 0 0
- 無論往世界什麼地方看都找不到善和正義。力量萬能的結構、強有力者專橫跋扈的體制擴展到天涯海角。干什麼都被允許。無論去哪里殺多少人,聯合國都給予支持,國際社會都加以默認。如此不寒而栗的世界即將不聲不響地赫然登場。我們的生存即將落入軍事經濟政治縱橫交錯的密密實實的天羅地網之中。生存其中的成本被計算出來,被在全球范疇中規定、分配和交易。不妨設想一下在沙漠中作戰的士兵們。無論其本人怎麼想,他們都要以自己的生命為食糧生產“和平”這一商品。從美國力圖構築的全球經濟體制的角度看,未嘗不可以說戰爭乃是勞動,戰死屬于工傷事故。如此生產出來的“和平”被課以附加值出售,誰都不能不買一一當然是在接受由美國掌控的正義並對其帶來的後果負責這一條件之下。只看“和平”這個字眼。 0 0 0
- 人的欲望這東西是沒有止境的.因此,人一旦犯錯,以後也一直犯下去。 0 0 0
- “光是讓你為我做,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什麼也不能做也沒關系,因為我想為你做才做的。” 0 0 0
- 我們之所以近乎過剩地意識到個性和獨特性,是因為我們生活在自己和他人無從區分的、自己不過是多數中的一分子這一現實之中。 0 0 0
- 關于BSE好像有人這麼說過:牛們大概發瘋了。把牛骨肉粉作為飼料喂牛,等于牛們吃自己的伙伴。互相吃,也就是食人肉風習。它們被置于強制性互相吃的狀態。奧斯威辛再殘忍,也應該沒讓猶太人吃猶太人當午飯。牛們被置于比奧斯威辛還要殘忍的互吃狀態。把牛的內髒和骨頭細細弄碎喂牛,如此喂大的牛由人吃掉。但人並不認為這種做法殘忍。大概效率和經濟收益這一合理主義使得正常感覺發瘋了。也說不定人在牛發瘋之前就已瘋了。BSE大約是發瘋的牛們對于發瘋的人們實施的恐怖行為。 0 0 0
- “往後,人怕是要變成更嚇人的東西。”“怎麼搞的,風風火火地?”他沒有回答。“諾斯特拉達穆斯的預言沒有說中。”他像把話語投進又深又暗的什麼地方繼續道,“2000年問題平安無事地完結了,誰都開始認為再沒什麼可怕的了。人把可怕的東西消滅了,而人自己可能變成無可救藥的生物。覺得好像有極討厭的事發生一一奧斯威辛唯是牧歌似的那類事情。”。 0 0 0
- 這以前我不曾見過死人,但我想准備以自己的意志結束生命的人肯定都是這樣的眼神一一一看就知是蔑視對方的眼神,較之蔑視特定的某個人,更是蔑視世界、蔑視自己存在這一事實本身的眼神。 0 0 0
- 愛是植根于一種確信之上的。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生是被無條件祝福的這一確信,沒有這個理所當然而又至關重要的依據,那麼愛或被愛的情感就不會發芽,至于美的感覺之類更是無從談起。無論看什麼都感覺不出美,無論怎樣的邂逅都不為之動心……這樣的存在能稱其為人嗎? 0 0 0
- 碎尸萬段之類,是未開化之人打敗強敵的時候極為理所當然的做法,似乎認為具有防止對方蘇醒和封住怨魂的效果。吃被殺敵人的肉,是為了將其力量納入自己體內。就是說,大凡人做的事,無論看上去多麼殘忍和異常,以某個時代、某地文化的角度分析也是正常的。其實,即便不隔斷時代和文化,切割人體在醫療現場等地方也是日常性作業。只是,不分場所地在自己家浴室里下手,就成了獵奇性犯罪。而若在完備的制度和體系中進行,同一行為既可成為醫療方法又可成為學術研究。不過,假定其他星球有人來,那麼外星人大概就分不出二者的區別了。如果他們知道有的人因此賺錢,有的人被捕入獄,肯定吃一驚。 0 0 0
- “國際金融的重要中轉地,對吧?” “忘記沖馬桶水都要給抓起來一一不想去那種地方。” “不至于吧。莫不是罰款?我想不會當即抓起來。” “罰款也好鞭打也罷,反正懶得去規矩多的地方。” 0 0 0
- 有的畫盡管畫得細致而准確,卻給人以好像什麼也沒畫的印象。無論畫得多麼巧妙,從中感受到的無非技術而已。 0 0 0
- 為了維持本國和平而先行攻擊他國。編造種種借口極力挑起戰爭。曾幾何時,戰爭被視為旨在維持和平的消極活動。從今以後,倘若不將戰爭作為恒常行為接受下來,任何和平都將無從指望。縱然自己所在的場所風平浪靜,也不能稱之為和平。對于我們手中的“和平”,也許早該看作戰爭的一部分,或視之為戰爭與和平交織的無法命名之物。 0 0 0
- “哪怕再出色的基金經理都把握不了政府要入朝三暮四的講話。”“確實。”“話說回來,如果一切都能預測,那麼搞活經濟的東西恐怕就真的只剩下離婚什麼的了。”“借用總經理的格言,大概就是所謂發生的是正在實際發生的事。”“結果,我們成為信息的人質。”“什麼意思?”對方不解地問。“因為正在實際發生的事即是一切,所以只能緊緊抓住此刻和此處不放。想離開電腦去小便都需要孤注一擲的勇氣。”“果然。”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