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來讀大學時,這兩個朋友醉心于一種唯物主義的生命解釋,把人視作沒有心靈和上帝的生理和經濟機器。也許人的確就是這樣的,但這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因為這樣一種哲學的魅力不在于它的真理性,而在于它那種魔鬼般的悲觀的可怕的智性特征。 0 0 0
- 所以人們就得愈發謹慎地對待自己的臨終話語,盡管它們只是佯作的臨終的話語。身處一個充滿喧鬧和歎息的世界,卻只發表一些小小的故事和觀察;在有那麼多重要事情的年代,卻只談次要的事情;為那些遠離事件中心的現象而生氣;毫無疑問,在很多人看來這是一種懦弱,並且我願意承認,出版的決定讓我自己也感到憂慮重重。 0 0 0
- 生活就是生活:誰不了解它,對誰來說它就是無法描繪的。它是友誼和敵對,是歡喜鼓舞和冷靜醒悟,是腸肌蠕動和意識形態。思考除了其他目的以外還要在這些東西中創造精神秩序,也毀壞精神秩序。概念從眾多的生活現象中制造出一種現象,而一種生活現象也同樣地從一個概念中制造出很多新的概念。總所周知的是,自從我們的詩人認為自己從哲學那里聽說思想不可以去思考,而必須去生活之後,他們就不再思考了。 0 0 0
- 它提出的對深刻、大膽和創新的要求,暫時還僅局限在全然理性和科學的方面。但是知性在蔓延生長,一旦它把握住了情感,它將成為精神。邁出這一步,是詩人的事情。 0 0 0
- 盡管如此,我仍然敢于相信這些小小的諷刺作品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這種勇氣是我最終從歌德的一句話里獲取的,這句話在用于這個目的的時候可以在意義上作一些改動,而不會有損于其真理性;這句話就是:“在一件干得糟糕的事情上,人們可以看到所有干得糟糕的事情的比喻。”這句話讓人能夠希望,在犯有很多更大的錯誤的時代,對小錯誤的批評也不失其價值。 0 0 0
- 藝術完全可以選擇傷風敗俗和病態的東西作為起點,但是為此目的而被表現的東西——不是表現本身,而是那些被表現的傷風敗俗的和病態的東西——卻已經既非傷風敗俗,亦非病態了。……它意味著去表現某種東西:去表現它與千百種其他事物的關系:因為這些關系不可能以別的方式客觀地去表現,因為只有這樣人們才能把某種東西變得能夠被理解和感受…… 0 0 0
- 如果在媚俗之物上再增加一個維度,使之成為現實,又會是怎樣的呢?難道我們不是身處風雨棚中,明天毫不確定,而一個同伴開始了歌唱嗎?啊,這是傷感的。然而也是媚俗。但這是那樣一種媚俗,比起一種未曾承認的、對強迫的同伴關系的反感,它只是更多地作為一種悲傷存在于悲傷中。從根本上,在多年的最後時刻中,人們應該能夠感覺到一些東西,而死亡意象的壓力不一定非得是一幅油畫複制品。 0 0 0
- 但是時代是無法反駁的;這樣說並不是出于不可知論,而是因為沒人有那麼多時間來干這件事。除了嚴密監視並偶爾警告那些時代,人們也做不了別的。 0 0 0
- 當人類靠近時,羊是膽怯和笨拙的;它們嘗過傲慢的責打和擲石子的滋味。但是當它們安靜地站著,凝視遠方時,它們就忘記了人類。它們十只或十五只地把腦袋抵在一起,組成一個光環,腦袋構成光環巨大的、沉重的中心,後背構成另一種顏色的光線。它們的頭頂緊緊地互相擠靠著。它們就這樣站著,由它們組成的圓輪連續幾小時一動不動。除了風和陽光,以及它們額頭之間那一分一秒的永恒之搏動,它們似乎不想去感覺其他東西,這搏動在它們的血液里,並且從頭向頭傳達著,仿佛囚犯在敲打著監獄的牆壁。 0 0 0
- 為什麼是遺作?為什麼又是在世時的? 有些文學遺產是偉大的禮物;但是通常來說,遺作總是與商店倒閉時的大甩賣和大減價具有可疑的相似之處。之所以它們盡管如此還能受到喜愛,可能是因為,讀者們對于一個最後一次向他們提出要求的作家往往懷有一種情有可原的偏愛。但是不管怎樣,也不管對于一份遺作何時有價值、何時僅僅是一件有價商品這個問題可以做出怎樣的揣測,無論如何,我決心在我已經不能這樣做之前,阻止我的遺作的出版。而這樣做最可靠的手段就是,在活著的時候親自出版自己的遺作,不知道這樣的解釋是否能讓每個人都明白。 0 0 0
- 就是說,藝術難道不是一種將媚俗從生活中剝離出去的手段嗎?它將其層層剝掉。它越是抽象,空氣就越透明。越是遠離生活,它就越清晰嗎?聲稱生活比藝術更重要是多大的顛倒啊!生活是好的,只要它能經受得住藝術的考驗:生活中沒有藝術能力的東西就是媚俗! 但,什麼是媚俗?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