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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謀生亦謀愛》[26句]
閆紅她們謀生亦謀愛：誤讀秦淮八豔。 與其說我講述曆史，不如說我照見曆史。用一個現代女子的眼光去看她們，越過迷離的亂世風煙，越過那些被後人強加上的炫目光環，我知道，她們如我們一樣，不過是平凡女子，謀生，亦謀愛，胼手胝足，孜孜矻矻，千辛萬苦，有時，仍不免跌入狼狽或者孤寒。所以，這不是一部說傳奇的書，它似乎更願意打破傳奇，放棄那些堂皇的描述，從容易被人忽略的字里行間里，掠起人性的塵埃，淘出，一個現代女子所體會到的人生況味。 細讀秦淮八豔的故事，是一個將傳奇解構的過程，文藝腔的字眼一一委地，我們看到，人，在自己的命運中苦苦掙紮，尤其是那些女子，她們美麗、純潔、多情、脆弱，縱然才氣縱橫，仍然一無所有，對于她們，愛情等同于立身之本，生存的本能與情感的熱望摻雜在一起，她們謀生，亦謀愛。趕上那樣一個時代，這種謀求顯得格外艱難，在騰挪閃躲中，在輾轉跌宕中，她們傷痕累累，甚至血肉模糊。我寫她們，也是寫我自己，關于這每一個女子的每一個字，我都曾用心體會，那些意亂情迷的暗湧，那些執迷不悔的堅持、那些行行重行行的彷徨、那些天長水闊知何處的無助，並不是時光能夠解決的，再精明強干的女子，一旦遭遇愛情，馬上會呈現出某種古典性來，“她們”，其實就是“我們”。
上辑：
《彼年此時》[2句]
- 動不動就悲哀，實乃一種自作多情的撒嬌，真正有力的靈魂，能夠做到逆來順受，如隨勢而動的水，安然地面對任何的飛升與跌落。 0 0 0
- 周國平那本很著名的心靈自傳，他貌似深情地講述生命里的三個女人，前兩個，尤其第一個，明明是他移情別戀，始亂終棄，卻還能振振有辭地指責人家感情不夠細膩，拜托，拿人家換錢好歹厚道一點啊。最可恥的是，在文章結尾，他還假模假樣地感謝人家把最美的青春獻給了他，真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了做何感想。 0 0 0
- 馬湘蘭：蜀錦纏頭，步搖條脫，她一概不放在眼里。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你盡可以放松心情，不必在談笑風生的同時，提防她話語中的埋伏，猜度她下一步的舉措。 0 0 0
- 講馬湘蘭的故事，可以省一點力氣，她生于嘉靖二十六年，死于萬曆三十二年，兩頭都搭不上亂世，而且，謝天謝地，她的愛人也不是什麼士子清流，這些使我終于能夠避開政治——政治這東西我不懂，我有的，只是一點點常識。 0 0 0
- 真實的幸福，會讓人對于生活更有信心也更有勇氣，那是從自身生長出的一種力，是一個人面對艱難人世的武器。 0 0 0
- 真正有力的靈魂，能夠做到逆來順受，如隨勢而動的水，安然地面對任何的飛升與跌落。 0 0 0
- 少年離去，她獨立蒼茫，站在原地，就像一棵堅持不肯老去的樹，無視風霜年年催逼。 這是等待的姿勢，不是等待一個人，而是等待時間，等待時間深處的無限可能。 0 0 0
- 能夠用一生的時光成就一個輝煌夢想的人，是留給凡人崇拜的，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崇拜馬湘蘭。 0 0 0
- 矯情，也可視作對生活的一種美好期待：我們不堪此處的平庸瑣碎，以為，彼處，有更為浪漫純粹的生活。 0 0 0
- 改變自己這件事，光有願望是不夠的，還要有力量，把自己從過去中連根拔起，即使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0 0 0
- 可憐，是可愛的別稱，放在把自己包裹得很好的女人身上尤其是。 0 0 0
- 女性缺乏安全感的特性，使她們很容易愛上這種權力，愛上那個對自己實施了保護的人，崔鶯鶯如是，馬湘蘭也是。 0 0 0
- 他們走到了一起，緘默變成了心機，癡戀變成了糾纏，共守的時日太長，有的是時間相互看破。當他們撕破臉皮，氣急敗壞，花樣跌出，窮形極相，我這個資深讀者，感到了某種暈眩。 最浪漫的事是沒有後來的事，若是有了後來，怎知道那被距離神聖化了的對方，原來也有肮髒的鼻孔？ 距離產生美。因為距離中的虛空，由人們的向好之心填充了。就算她隱約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也不要緊。她出色的想象力，想要愛的本能，就像一支擅長描畫的筆，把他塗改得面目全非，有了超現實的美。 0 0 0
- 柳如是的人生之始，如同《紅樓夢》里的晴雯，輾轉著被賣了幾道，家鄉父母皆湮沒于懵懂雜遝的記憶里，山高水長，無從回望。她官方履曆的第一行，是從盛澤名妓徐佛家的“瘦馬”說起。 所謂瘦馬，即未成型的小馬，骨架瘦小，毛色暗淡，很沒有看相。但要不了多久，它就會長大，出落得豐姿綽約，一如少女的化繭成蝶，所以，那些身量尚小未可形容之際即被牙婆買去，調教之後供應大戶人家為婢為妾的黃毛丫頭，被稱為“瘦馬”。 0 0 0
- 人與人的見面，可以如此的容易，也可以如此的艱難。 0 0 0
- 一半是海水，她隨波逐流不問歸處，一半是火焰，是寂寞的喜悅，她靜靜自燃的靈魂。 0 0 0
- 苛責當然很容易，只是收獲會少很多，不如設身處地去想，換成自己，又能怎樣。看過去的故事，就是有那麼種作用，讓我們覺得自己好像多活了幾輩子。 0 0 0
- 少年離去，她獨立蒼茫，站在原地，就像一棵堅持不肯老去的樹，無視風霜年年催逼。 這是等待的姿勢，不是等待一個人，而是等待時間，等待時間深處的無限可能。“保容以俟悅己，留命以待滄桑”，周汝昌這個句子曾讓我心折。滄桑以後，萬籟俱寂，我能否聽到你的心聲，揭曉命運給我預設的謎底？ 0 0 0
- 最浪漫的事是沒有後來的事。若是沒有後來，怎知道那被距離神化了的對方，原來也有肮髒的鼻孔？ 0 0 0
- 距離產生美，因距離中的虛空，由人們的向好之心填充。就算她隱約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也不要緊，她出色的想象力，想要愛的本能，就像一只擅長描畫的筆，把他塗改得面目皆非，有了超現實的美。 0 0 0
- 再精明強干的女子，一旦遭遇愛情，馬上會呈現出某種古典性來，“她們”，其實就是“我們”。 0 0 0
- 馬湘蘭的生活，就這麼被分成了兩部分，一半屬于生計，一半屬于愛情，一半是迎來送往交杯換盞，一半是歸心低首為愛苦祭，一半是海水，她隨波逐流不問歸處，一半是火焰，是寂寞的喜悅，她靜靜自燃的靈魂。 0 0 0
- 冒辟疆先生的大作《影梅庵憶語》，極其華美的長文，卻使我感到了某種破碎。我看到愛情浮光掠影般飄過，內里是和現實並無區別的算計與博弈，還有男人的強勢，女人的卑微，當董小宛胼手胝足、亦步亦趨地換回一個現世安穩，我感到了作為同類的痛楚。 0 0 0
- 讀一本書，愛一個人，過一生。 很多年前，在CD封面上看到這句話，怦然心動，因它有甯靜的美，寂寞的力量，仿佛人生可以這樣刪繁就簡，擯棄蕪雜的誘惑，一心一意地，開出一朵孤絕的花。 現在想想，不過是一個漂亮的句子。除非放逐到孤島上，誰能只跟一本書天長地久？就算這一條是為了渲染氣氛，好著落到“愛一個人，過一生”上，還是不現實，造化弄人先不說，只需問問自己的心，可篤定做得了自己的主？ 0 0 0
- 我們需要在自己的青春年華里，轟轟烈烈地綻放一次，而不是在謹慎的甄別篩選里蹉跎光陰。王菲曾跟他的朋友們說，你們說亞鵬會騙我，辜負我，可是，如果我不好好愛一回，我該有多麼辜負自己。張愛玲同樣需要一場不動腦筋，只動心，就像單車上的一撒手，那樣一種不管不顧的愛情。 0 0 0
- “豪爽”這個詞，不是放在男人身上才成其為魅力，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立人，那是孫二娘式的簡單粗糙。豪爽是清澈的眼眸，開闊的器局，是對瑣屑細事的忽略和遺忘，是相逢意氣為君飲的痛快淋漓；豪爽還可以是一往情深之子靡他，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只有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女子，才會有如此灼熱忘我的愛情。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