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或許敗北,或許迷失自己,或許哪里也抵達不了,或許我已失去一切,任憑怎麼掙紮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許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廢墟灰燼,唯我一人蒙在鼓里,或許這里沒有任何人把賭注下在我身上。無所謂。有一點是明確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尋求的東西。 0 1 0
- 即使自己以為干得不錯,以為習慣于另一個自己了,在那表層下也還是有你原來的自己——每有機會他就冒頭跟你打招呼,道一聲你好啊。你怎麼還不明白,你是別處制作的,就連你想對自己脫胎換骨的意念,也同樣是別處制作的。 0 0 0
- 你怎麼還不明白,你是別處制作的,就連你想把自己脫胎換骨的意念,也是別處制作的。 0 0 0
- 活這麼大,真正想得到的東西還一次也沒到手過,一次也沒有喲!不相信吧?你肯定想不出那是怎樣的人生。而人對自己總是求不得這樣的人生一旦習慣了,久而久之,甚至對自己真正需求什麼都漸漸糊塗起來。 0 0 0
- 想養貓,選擇可以養貓的人生就是,簡單的很,你有這樣選擇的權利,是吧? 0 0 0
- 一聽NHK播音員開口,就覺得好像某人試圖通過人為地消耗人們的正常感覺來將社會的不健全性施與他們的種種痛楚消除掉似的。 0 0 0
- 但綿谷升不同。他清楚地覺悟自己是怎樣的存在,並且可能對我這個人的內涵亦有相當精確的了解。若他有意甚至足以把我打得體無完膚。他之所以未這樣做,不外乎由于他對我毫無興趣。我之于他,乃是個不值得他花費時間和精力打擊的對手。我想我對綿谷升感到無奈和不安的原因即在這里。本質上他是卑鄙的小人,是個華而不實的利己主義者,然而顯然比我本領高強。 0 0 0
- 之後,我屏住呼吸,側耳諦聽那里應該有的低微聲響。在水花聲音樂聲人們笑聲的另一側,我的耳朵聽到了無聲的微顫。那里有誰在呼喚誰,有誰在尋求誰,以不成聲音的聲音,以不成話語的話語。 0 0 0
- 該上之時,瞄准最高的塔上到塔尖;該下之時,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 0 0 0
- 再沒有比無意義且不必要的努力更使人心力交瘁的了。 0 0 0
- 如候鳥沒有用來抵押的資產,我也沒有所謂安排。 0 0 0
- 「流れに逆らうことなく、上に行くべきは上に行き、下に行くべきは下に行く。上に行くべきときには、いちばん高い塔をみつけてそのてっぺんに登ればよろしい。下に行くべきとには、いちばん深い井戸をみつけてその底に下りればよろしい。流れがないときには、じっとしておればよろしい。流れにさからえばすべては涸れる。すべてが涸れればこの世は闇だ。」 不要逆流而動,該上則上,該下則下。該上之時,瞄准最高的塔上到塔尖;該下之時,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沒有水流的時候,就老實待著別動。若是逆流而動,一切都將干涸。一切都干涸了,人世就一片漆黑。 0 0 0
- 在秋日淡淡的陽光下,他們或行走街頭,或選購商品,或准備飯食,或在回家的電車中、並且視之為——或者無所謂硯之為——無須特別思考的極其順理成章的事,一如我的以往。他們是被稱為“人們”的抽象存在,我亦曾是其中無名的一分子。在秋光之下,人們接受著某人,又被某人接受。無論持之永遠,還是僅限一時,其中都應有陽光籠罩般的親密。 0 0 0
- 較之踏入現實社會在集體中行動,還是留在需要系統性處理知識的技能和相對注重個人才學的天地里與自己更為適合。 0 0 0
- 一個人完全理解另外一個人果真是可能的嘛? 也就是說,為了解某某人而曠日持久地連續付出實實在在的努力,其結果能使我們在何種程度上觸及對方的本質呢?我們對我們深以為充分了解的對象,難道真的知道其關鍵事情嗎? 0 0 0
- 為了沖淡如此饑餓感帶來的痛苦,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思維上面。然而認真思考什麼已不可能。一鱗半爪雖有時浮上腦海,但轉瞬不知去向。每要抓取思維的一鱗半爪,它便如滑溜溜軟乎乎的小動物從指間溜走。 0 0 0
- "直率地說,"他以嚴然節約能源般低小的聲音開腔了,"對你剛才所說的,我覺得一不很理解,二不太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種類不同的東西。但我想你恐怕又不理解也不感興趣。 0 0 0
- 我想。歸根結底,我這個人只能是由別處制作的。一切來自別處,又將遁往別處,我不過是我這個人的一條通道而已。 0 0 0
- 憎惡這東西猶如長拖拖的黑影。在大多情況下,連本人都不曉得黑影是從哪里伸過來的。也是一把雙刃劍,在劈砍對手的同時也劈砍自己,拼命劈砍對方的人也在拼命劈砍自己。有時甚至會喪命,但又不可能作罷,即使想作罷也不成。您也得注意才是。這東西實在不是好玩的。憎惡這東西一旦在心里生根,要想鏟除比登天還難。 0 0 0
- 我決心往下再不看表。再無事可干,如此動不動就看表也非地道之舉。但我必須為此付出相當大的努力,類似戒煙時領教的痛苦。從決定不看時間時開始,我的大腦便幾乎始終在思考時間。這是一種矛盾,一種分裂。越是力圖忘記時間,便越是禁不住考慮時間。 0 0 0
- 小時候,喜歡坐在棒球場露天座位上端觀望夏天太陽欲落未落的情景。太陽在西邊地平線消失之後,也還是有燦爛的夕暉留在天邊。燈光仿佛暗示什麼似地在球場上長長延展開去。比賽開始不久,燈一盞接一盞很小心地放出光明,但周圍還是亮得足以看報。戀戀不舍的余暉將夏夜的腳步擋在球場門之外。 0 0 0
- 初夏異常亮麗的陽光,將頭頂樹枝的前影斑斑駁駁印在地上。無風,樹影看上去竟如生來便固定于地表的斑痕。周圍間無聲息,仿佛草葉在陽光下呼吸的聲音都可聽到。天空漂浮著幾片不大的云絮,鮮明而簡潔,宛如中世紀銅版畫上的背景。目力所及,所有物象無不曆曆然輪廓分明,竟使我感覺自家肉體似乎成了虛無縹緲的什麼物件,且熱得出奇。 0 0 0
- “我覺得自己生命的內核業已在井底那一天僅射進十秒或十五秒的強烈光束中焚毀一盡” 0 0 0
- 這乃是淺薄的可怖的不可一世的哲學,其視野中不存在真正從根本上支撐這個社會的無名眾生,缺乏對于人的內心世界、人生意義的省察,缺乏想象力,缺乏懷疑的目光。然而比人由衷地相信自己正確,沒有任何東西能撼動他的信念。 0 0 0
- 從簷廊下到院子。四下望去,端的是不折不扣的夏天,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完完全全的夏天。太陽的光線,天空的色調,風的氣息,云的形狀,蟬的鳴聲,一切一切無不在宣告貨真價實的美好夏日的光臨。 0 0 0
- 死毫不足畏,乃天命,唯從天命而已。但尚有事未辦——家中壁櫥留有種種物品,平日我即已想好,擬傳于諸多人士。但自己已無力實施。故想求助于你,按另紙所示代為分贈。自知實為厚顏之托,尚祈體察此乃我最後心願,務請辛勞一遭為盼。 0 0 0
- 假如我有優勢的話,那我的優勢就是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0 0 0
- 饑餓感依然時來時去,包圍我的黑暗依然時濃時淡。而這些如同從無人的房子里搬運家具的盜賊,將我的精神集中力劫掠一空。 0 0 0
- 兩人之間確如他所說不存在共同基盤。所以不論怎麼談也不成其為交談。我們似乎分別用完全不同的語種說話。較之我們的所謂交談,Eric Dolphy用低音單簧管音色的變化來向行將就木的達賴喇嘛講解選擇汽車發動機油的重要性或許多少有益且有效一些。 0 0 0
- 而她的缺點——如此類女性常常表現的那樣——就是無可救藥的虛榮。既然不具備自己的價值觀,那麼便只有借助他人的尺度和視角方能確定自己立足的位置。支配她頭腦的僅僅是"自己在別人眼里如何",如此而已。這樣,她便成了心目中只有丈夫在省內地位和兒子學曆的心胸狹窄的神經質女人。而大凡未進入她視野的,對于她便毫無意義可言、對于兒子,要求他進最有名的高中上最有名的大學。至于兒子作為一個人其少年時代是否幸福以及在此過程中形成怎樣的人生觀,則遠在她想象力之外。如果有人對此流露出哪怕半點懷疑,她恐怕都將認真地氣惱一番。在她聽來,那無異于無端的人身侮辱。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