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在內心深處擁有共通的故事。我設想的大致就是這樣的讀者。我希望能讓這樣的讀者盡情享受閱讀、有所感悟,而日日寫著小說。 0 0 0
- 小說這玩意兒——盡管“小說這玩意兒”的說法稍嫌粗暴——只要想寫,差不多人人都能提筆就寫。 0 0 0
- 我想(不如說是盼望),這樣一種自然而然、自由自在的感覺,就是我的小說中最根本的東西。 0 0 0
- 不管工作多麼繁忙、生活多麼艱辛,讀書和聽音樂對我來說始終是極大的喜悅。唯獨這份喜悅任誰都奪不走。 0 0 0
- 什麼是原創,什麼不是原創,這種判斷只能交給接受作品的人們(即讀者),還有“必須經曆的時間”,由二者合力共裁。作家唯有傾盡全力,讓作品至少可以隨著年代留存下來成為“實例”。也就是說,要多積累令人信服的作品,打造有意義的分量,立體地構築起屬于自己的“作品體系”。 0 0 0
- 假如將人分成“狗型人格”和“貓型人格”,我覺得自己堪稱徹底的貓型人格。聽到“向右轉”的口令時,會不由自主地轉向左邊。雖然這麼做的時候常常心生歉疚,但好也罷壞也罷,這是我的天性使然。人有形形色色的天性。只不過我體驗過的日本教育體系,在我看來,其目的似乎是培養為共同體效命的“狗型人格”,有時更是超越此境,甚至要制造出將整個集體引向目的地的“羊型人格”。 0 0 0
- 如果你打算無視世間,世間同樣也會無視你。 0 0 0
- 老實說,我覺得假如不吃苦頭就能蒙混過關,當然是不吃更好。毫無疑問,吃苦受難絕不是樂事一樁,只怕還有人因此一蹶不振,再也無法重整旗鼓。不過,假如您此時此刻剛好陷入了困境,正飽受折磨,那麼我很想告訴您:“盡管眼下十分艱難,可日後這段經曆說不定就會開花結果。”也不知道這話能否成為慰藉,不過請您這樣換位思考、奮力前行。 0 0 0
- 在自己喜歡的時間里,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對我而言便是自由人的定義。 0 0 0
- 只消寫完它、姑且交到了某個人手里,我那“想寫點什麼”的心情便已釋然。 0 0 0
- 對作品下判斷的,毋庸贅言是一位位讀者。而令作品價值日漸明朗的,則是時間。作者唯有默默接受而已。 0 0 0
- 假如一味從自己的觀點出發凝望世間萬物,世界難免會被咕嘟咕嘟煮干。人就會身體發僵,腳步沉重,漸漸變得動彈不得。可是一旦從好幾處視點眺望自己所處的立場,換句話說,一旦將自己的存在托付給別的體系,世界就會變得立體而柔軟起來。人只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就是具有重大意義的姿態。 0 0 0
- 我絕不是以天才自居,也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才華。當然,連續三十多年作為職業小說家生存下來,我肯定也並非全無才能。大概原本就有些資質,或者說不同于其他人的傾向。然而這類事自己思來想去也毫無益處,還是交給別人去判斷吧——如果哪兒有這種人的話。 0 0 0
- 盡管小說家沒有名額限制,書店里的空間卻是有限的。 0 0 0
- 假如我得了芥川獎,伊拉克戰爭就不會爆發——如果事情是這樣,我自然也會感到有責任,但這樣的事絕無可能。既然如此,我沒獲得芥川獎一事為什麼非要特地做成一本書不可呢?老實說,這正是讓我困惑的地方。我得沒得到芥川獎,不過是茶杯里的風暴……又何曾是風暴呢,連小旋風都算不上,簡直是微不足道。 0 0 0
- 我在接受某位年輕作家采訪時曾經說過:“作家要是長出贅肉的話,就算完蛋了。”這當然是極端的說法,無疑也有例外。不過我多多少少覺得,這麼說似乎並無大礙,不管那是物理上的贅肉,還是隱喻中的贅肉。 0 0 0
- 對真正的作家來說,還有許多比文學獎更重要的東西。 其中之一是自己創造出了有意義的東西的感觸,另一個則是能正當評價其意義的讀者——不論人數多寡——的確存在于斯的感觸。只要有了這兩種切切實實的感觸,對于作家而言,什麼獎不獎的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0 0 0
- 與其做個不得不在乎世人的眼光、穿一身不自在的禮服的藝術家,還不如做個普普通通、隨處可見的自由人。 0 0 0
- 小說家和某種魚一模一樣,倘若不在水中始終游向前方,必然只有死路一條。 0 0 0
- 也並不是意志堅強。我本來就喜歡跑步,僅僅是習慣性地堅持對自己胃口的事情而已。無論意志力多強,不對胃口的事也絕不可能連續做上三十年。 0 0 0
- 不久前,我走進一家書店,發現里面堆滿了書名類似《村上春樹為什麼沒能獲得芥川獎》的書。我沒翻開讀過,不知道內容如何——自己畢竟不好意思買吧?假如我得了芥川獎,伊拉克戰爭就不會爆發——如果事情是這樣,我自然也會感到有責任,但這樣的事絕無可能。 0 0 0
- 語言有確鑿的力量,然而那力量必須是正義的,至少是公正的。不能聽任語言獨行其是。 0 0 0
- 然而語言這東西原本是剛強的,擁有久經曆史考驗的堅韌力量,無論受到何種人物何等粗暴的對待,都不至于損傷其自律性。用盡所能,想盡一切辦法檢驗語言的可能性,極力拓展那有效性的范圍,是每一位作家被賦予的權利。沒有這樣的冒險精神,任何新事物都不可能誕生。 0 0 0
- 同一篇文章反反複複一讀再讀,咀嚼韻味,調換語序,變更細微的表達,我天生就喜歡這種“錘煉敲打”。 0 0 0
- 用個極端的表達,或許可以這樣定義:“所謂小說家,就是刻意把可有可無變成必不可缺的人種。” 可是如果讓小說家來說,恰恰正是這些可有可無、拐彎抹角的地方,才隱藏著真實與真理。 0 0 0
- 所謂“手頭沒有東西可寫”,換句話說就意味著“可以自由地寫任何東西”。 0 0 0
- 換句話說,重要的是修改這一行為本身。作家下定決心“要把這里修改得更好”,靜心凝神在書桌前坐下,著手修改文章,這種姿態便具有無比重大的意義。相比之下,或許“如何改寫為好”的方向性問題倒是次要的。 0 0 0
- 要永遠保持挑戰新疆域的熱情,因為這對從事創作的人至關重要。安居于一個位置、一個場所(比喻意義上的場所),創作激情的新鮮程度就會衰減,終至消失。 0 0 0
- 作品出版後,面對批評要不為所動,隨便當作耳旁風即可。這種東西要是一一放在心上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真的。不過在寫作過程中,對于來自身邊的批評和忠告,必須虛心謙遜地洗耳恭聽。這是我長期以來的一貫主張。 0 0 0
- 我想,混沌這東西其實人人心里都有。我心里有,你心里也有,不必非得在現實生活中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具體展示出來。換句話說,它不是那種可以比畫著向人炫耀的事物:“瞧瞧,我心里的混沌有這麼大呢。”如果想邂逅自己內心的混沌,只消靜靜地閉口不言,獨自下降到自己的意識底層即可。我們必須直面的混沌,值得嚴肅面對的真正的混沌,恰恰就在那里,就潛藏在你的腳下。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