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只黃鳥 長著黃喙 輕輕落到 我的窗台 我用面包 哄它進來 狠狠敲爆 它的腦袋 0 0 0
- 你們得好好審視一下自己,找到性格中殘忍的那一面。 0 0 0
- “又一天開始了。” “繼續熬唄。” 0 0 0
- 世上沒有多少真正神秘的事。默夫的尸體會用飛機運往科威特。遺體處理部門會盡最大的努力,對他的尸體進行修補和防腐處理。接著,他的尸體會運往德國,並在飛機補充燃料過程中,塞進一口普通的金屬棺材里。然後,運送他尸體的飛機會在多佛降落。有人會帶著全國人民的感激,用一面國旗迎接他的尸體。他那痛不欲生的母親會揭開棺材蓋,看到自己的兒子——丹尼爾·墨菲遭受的殘害。最後,他會被埋葬,被所有人遺忘,除了他母親。此後的日子里,在阿帕拉契亞某個山區,他母親每天都會在搖椅上孤零零地枯坐到深夜,忘了自己,忘了洗澡,忘了睡覺;他母親會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任嘴角的煙灰變得越來越長,隨時都可能掉到自己腳上。 0 0 0
- 有段時間,你被徹底擊垮了,但他媽的,你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到了最後,你發現只有動物才會令你感到難過——狗的皮囊里填滿炸藥、舊炮彈、惡心的內髒以及一切像金屬和垃圾燃燒那樣惡臭難聞的東西。現在,你到處亂走,渾身散發出那股難聞的臭味。你問:金屬怎麼會著火的?這些垃圾他媽的都是從哪來的?即使回到家中,你身上都還有一股淡淡的余味。你注意到人性從自己身上逐漸消失,直至蕩然無存。一切都顛倒了,好像你已跌落谷底,但底下還有個更深的洞,因為見到你——殺人凶手、該死的同犯、分擔了一丁點某項狗屁使命的小兵卒子,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高興,都想拍拍你的後背。你真想一把火,燒掉該死的整個國家,燒掉看到的每一根該死的黃絲帶。 0 0 0
- 我突然領悟到:所記住的、所說的和事情的真相之間,存在天壤之別。 0 0 0
- 縮小身子,二等兵;你這個笨蛋,要是想活下去的話,就他媽的把身子縮進頭盔里去。 0 0 0
- 卑微的我們,渴望擁有比沙塵彌漫的土路和微不足道的夢想更有價值的東西。所以,我們來到了這里。在這里,生活不需要苦心經營,別人會告訴我們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0 0 0
- 雨停了。天氣涼爽了些。又輪到我們進行連續四十八小時的巡邏。我們對巡邏的事早已感到麻木,甚至已經意識不到自己的殘酷:打人、踢狗、搜查,活像一群凶神惡煞。我們就是一群沒有意識的機器人,但我不在乎。 0 0 0
- 在如今的世界,即使應該隱忍,世人也會毫不猶豫地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那是懦弱的表現。 0 0 0
- “你不會有事的。”他再次說。 “我真希望這是句真話。”我說。 “我也是,不過,正是這樣的謊言,才使世界得以運行。” 0 0 0
- 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至少是暫時完成了。正值九月,有些樹卻落葉了。來自南面山坡的風和陽光中,樹葉紛紛揚揚,從斑痕累累的細枝不斷掉下,樹葉上的沙塵隨之飄落。我努力想數清迫擊炮彈和炸彈到底震落了多少樹葉,可怎麼也數不清。 0 0 0
- 這是種令人悲哀的美,一如所有為掩蓋其存在的險惡目的而創造出來的東西。 0 0 0
- 你忘了自己正走在危險的邊緣,因為現在處處都是危險的邊緣。 0 0 0
- 你見到的所有金子都是真正的金子。 0 0 0
- 曾經,切薩皮克灣的波光有如光影的鬼把戲,總是誘使我想起天上的繁星。我一直渴望有朝一日,能再次暢游其間。但我再也不會受那些波光的引誘了。我放棄了自己的渴望,因為我肯定:置身于如此廣闊的河面上,人渺小得有如一個棄物,最後絕對會溺水身亡;要是再次漂浮在那片齊脖深的水里,雙腳脫離積滿淤泥的河床,我可能會明白,要想弄懂這個世界,要想弄懂自己在這個世界所處的位置,就會面臨淹死的危險。 0 0 0
- 不管活著還是死了,我們都只是普通人,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0 0 0
- 世人總是這樣,我想,非要走彎路,其實真相就擺在眼前,非常明了:未來是不確定,根本沒有命運,也沒有人會伸出布滿青筋的手幫助我們,我們只能看著事情一件件地發生。但僅僅知道這點並不夠,我努力想讓這個道理具有某種意義,就像多年前,那些人可能在德國做的那樣:從各種奇怪的現象中尋找某個模式;用炭灰和漿果汁當顏料,塗抹自己的臉——那些漿果是在春天從冰雪融化的山谷中摘的;站在蓋著雜草或樹葉的尸體旁,等著男女老少的尸體被點燃——那些尸體上面都壓著石頭,以防火焰和燃燒時產生的熱氣、噪音使他們從“沉睡”中突然驚醒。 0 0 0
- 看不到未來的凶險,又易于遺忘曾經的災禍,這是人類幸運的天性。憑借這一天性,我們度過短暫而險惡的一生;憑借這一天性,我們忘卻痛苦的回憶和經曆的悲傷。 0 0 0
- 世上的一切對立之物就像海浪吧,最後都將融合在一起。 0 0 0
- 其他人,哥們兒,誰也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要是想知道的話,他們會知道的,對吧?狗屁“陣亡”了,發塊狗屁勳章,再給他老媽編個狗屁故事,這樣的人不止他一個吧? 0 0 0
- 教堂牆上掛著塞巴斯蒂安的畫像。英俊的他,胸口掛著幾支箭,傷處流出的血液,看著就像滴落之後凝固的蠟燭油——那些蠟燭油硬得能把人永遠掛在教堂牆上,垂死一千年。牆上又有聖女德蘭的畫像。她因為火焰炙烤傷口而呻吟,看著就像女人達到高潮時的樣子。還有聖約翰·維亞奈的畫像。正直的他,曾是拿破侖麾下的士兵,後來逃離軍隊,做了牧師,每天聆聽二十小時的告解。他死後,心髒簡單地放在小玻璃盒里,單獨供奉于羅馬。那顆心髒一直完好無損,沒有腐爛,只是不會跳動。 0 0 0
- 我們在一處路口停下了腳步。一隊耗子從碎石遍地的街上穿過,然後仗著“人多勢眾”,趕走了正在撕咬尸體的癩皮狗。我看著那條狗叼著一條血肉模糊的胳膊,跑進胡同,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與此同時,我們走到了一座橋的前面。中尉舉起手,示意全排停下。橋下是底格里斯河及其樹木稀疏的河岸。橋中央癱著一具男性尸體,頭被割下,放在胸上,看著好像變態的俄羅斯玩偶。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見潺潺的流水聲。 0 0 0
- 世上沒有什麼,能彌補殺死婦女、哪怕旁觀婦女被殺的罪惡。殺死男人也是一樣——從背後朝他們射擊;他們已經死了,還對他們瘋狂掃射。有時,你真想殺死看到的一切,因為你好像中了什麼迷藥,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根據從小所受的教育,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彌補你正在犯下的罪惡。但就連你母親都感到無比高興和自豪,因為你用槍口對准那些人,讓他們永遠倒下,再也起不來。是啊,那些人可能也想殺死你,所以你說:你能怎麼辦呢?但其實,這些全都無關緊要,因為到了最後,你本可以做成的一件好事卻沒有做成——你保證會讓那個人活下來的,但他卻死了。 0 0 0
- 別惹事,別喝酒,別開車。要是老媽讓你覺得心煩,記住…… 不要給她一顆子彈,給她一個擁抱。 0 0 0
- 我們誤以為要是一直做個普通人,我們就不會死。 0 0 0
- 都說剩下的是曆史,但我要說,那是放屁。剩下的只是想象,或者什麼也不是——毫無疑問。因為這個世上,人們創造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摧毀、抹除,比如編好的繩子還能被拆成一股股的線。要是有條渡船需要這條繩子做導繩,以到達對岸,那麼必須得有人想出法子,把一股股的線重新編成繩子,否則,很多人就會落入必經的河里,溺水身亡。但經過一段時間後,我現在終于接受了:剩下的就是曆史。 0 0 0
- 我清楚自己的處境:正在德國的一條公路上,開了小差,等著飛回美國。但我的身體不清楚,只知道:正在一條公路上,在路邊,又一天。我的雙手不自覺地擺出了握槍的姿勢。我在心里告訴雙手,這里沒有步槍,但它們不聽。我不停地冒冷汗,心髒怦怦直跳。 0 0 0
- 戰爭每天都企圖殺死我們,但始終沒有得逞。不過,這並非我們命大,只是一時僥幸而已。戰爭遲早會得到所能得到的一切。它有的是耐心,而且肆無忌憚,殘酷無情,也不管你是受人喜愛還是令人厭惡。 0 0 0
- 如今的世界,誰都是替死鬼。這是場該死的戰爭。你准備好了嗎?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