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嶺頂上的一個紅點。一天一地都白得那麼干淨,這紅點也就分外耀眼,它劃破了雪嶺,也把賴在被窩里的男孩子全都拽起來了。 0 0 0
- 既然整個都是漂泊旅程,那麼,再佳的留駐也不會否定新的出發。 0 0 0
- 此刻,只有黃牆最熱鬧,最通俗。其他幾種顏色,太深奧了。 0 0 0
- 那分明是一彎清泉,橫臥山底。動用哪一個藻飾詞彙,都會是對它的褻瀆。只覺得它來得莽撞,來得怪異,安安靜靜地躲坐在不該有它的地方,讓人的眼睛很久還不大能夠適應。再年輕的旅行者,也會像一位年邁慈父斥責自己深深鍾愛的女兒一般,道一聲:你怎麼也跑到這里! 0 0 0
- 時間和文字在一個個老庭院里厮磨, 這是文化存在的極溫暖方式。 0 0 0
- 從此,我的腳步再也不會蹈空凌云,我的文筆再也不會高談闊論,我的思緒再也不會離開蒼原蒼生。但是,這並不只是“返鄉”,而是把廣袤無垠的真實空間當作了自己的家鄉。 0 0 0
- 曆史,很容易被遺忘,卻又很難被徹底遺忘。 0 0 0
- 一生都在忙碌的所謂公務和事業,很可能不是你對這個世界最主要的貢獻;請密切留意你自己覺得是不務正業卻又很感興趣的那些小事。 0 0 0
- 我對人類前途的展望是一種宏大而美麗的悲觀。 0 0 0
- 不會對已逝的生活現象迷戀到執著的地步,總會釀出一種突破意識和先鋒意識 0 0 0
- 吳山廟的鍾聲又響起了,和尚們誦經聲也響了,悠揚而婉轉,低沉又綿長,老師笑了笑說:“好了,佛在說,動身吧” 0 0 0
- 中華民族作為世界上最早進入文明的人種之一,讓人驚歎的創造了獨特而美麗的象形文字,創造了簡帛,然後又創造了紙和印刷術。這一切,本該迅速地催發出一個書籍的海洋,把壯闊的華夏文明播揚翻騰。但是,野蠻的戰火幾乎不間斷地在焚燒著脆薄的紙頁,無邊的愚昧更是在時時吞噬著易碎的智慧。 0 0 0
- 傳說和感悟中 或許存在著比實物證據更大的真實。 傳說有不真實的外貌, 但既然能與不同時空無數傳說者的感俉對應起來, 也就有了某種深層真實, 實物證據有真實的外貌, 但世界萬事衍化為各種實物形態 的過程實在隱伏著大量的隨機和錯位。 0 0 0
- 我到過一個地方,抽象得像寓言,神秘得像夢境。 0 0 0
- 不在企望遷徙,聽任蔓草湮路,這便是老。 0 0 0
- 滄海滴水,何問其源?來自無限,歸于無限。 0 0 0
- 也許有人說,都已經要滅亡了,還要什麼格調?我說,正因為要滅亡了,只剩下了格調。 0 0 0
- 路,就是書。 0 0 0
- 部分文人之所以能在流放的苦難中顯現人性、創建文明,本源于他們內心的高貴。他們的外部身份可以一變再變,甚至終身陷于囹圄,但內心的高貴卻未曾全然銷蝕。這正像有的人,不管如何追趕潮流或身居高位,卻總也掩蓋不住內心的卑賤一樣。 0 0 0
- 向往巔峰,向往高度,結果巔峰只是一道剛能立足的狹地。不能橫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時俯視之樂,怎可長久駐足安坐? 0 0 0
- 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後,反而是一杆竹管筆偶爾塗劃的詩文,竟能鐫刻山河,雕鏤人心,永不漫游。 0 0 0
- 人生就是這樣,年少時,怨恨自己年少,年邁時,怨恨自己年邁,這倒常常促使中青年處于一種相對冷靜的疏離狀態和評判狀態,思考著人生的怪異,然後一邊慰撫年幼者,一邊慰撫年老者。我想,中青年在人生意義上的魅力,就在于這雙向疏離和雙向慰撫吧。因雙向疏離,他們變得灑脫和沉靜;因雙向慰撫,他們變得親切和有力。但是,也正因為此,他們有時又會感到煩心和惆悵,他們還余留著告別天真歲月的傷感,又遲早會產生暮歲將至的預感。他們置身于人生渦旋的中心點,環視四周,思前想後,不能不感慨萬千。 0 0 0
- 這里正是中華曆史的荒原:如雨的馬蹄,如雷的吶喊,如注的熱血。中原慈母的白發,江南春閨的遙望,湖湘稚兒的夜哭。故鄉柳蔭下的訣別,將軍咆哮時的怒目,丟盔棄甲後的軍旗。隨著一陣煙塵,又一陣煙塵,都飄散遠去。 0 0 0
- 文化的旅程是苦,是澀,在這千年的歎息中講述苦旅。 0 0 0
- 斯坦因看到的,是淒豔的晚霞,那里,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流血。 0 0 0
- 哲理產生在兩種相反力量的周旋之中。 0 0 0
- 時間和文字在一個個老庭院里厮磨,這是文化存在的極溫暖方式。千般荒涼,以此為夢;萬里蹀躞,以此為歸。 0 0 0
- 自然的最美處, 正在于人的思維和文字 難于框范的部分。 0 0 0
- 他們腳下的這塊土地給了他們那麼多無告的陌生,那麼多絕望的辛酸,但他們卻無意怨恨它,而用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它,讓他感受文明的熱量,使它進入文化的史冊。 0 0 0
- 莫高窟被那些文物拉得很長很長,幾乎環繞了整個地球。那麼,我們的心情也被拉長了,隨著唐宋元明清千年不枯的笑容,延伸到整個世界。 0 0 0
- 青菜大米粥,加上藿香正氣丸,入口便回神,這就是中國人 0 0 0
- 一路傷痕斑斑,而身心猶健。 0 0 0
- 社會汙濁中也會隱伏著人性的大合理, 而這種大合理的實現方式 又常常怪異到正常的人們所難以容忍。 反之,社會曆史的大光亮, 又常常以犧牲人本體的許多重要命題為代價。 0 0 0
- “朝辭白帝彩云間”,“白帝”當然是一個人,李白一大清早與他告別。這位帝王著一身縞白的銀袍,高高地站立在山石之上。他既然穿著白衣,年齡就不會很大,高個,瘦削,神情憂郁而安詳,清晨的寒風舞弄著他的飄飄衣帶,絢麗的朝霞燒紅了天際,與他的銀袍互相輝映,讓人滿眼都是光色流蕩。他沒有隨從和侍衛,獨個兒起了一個大早,詩人遠行的小船即將解纜,他還握著手細細叮嚀。他的聲音也像純銀一般,在這寂靜的山河間飄蕩回響。但他的話語很難聽得清楚,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就住在山頭的小城里,管轄著這里的叢山和碧江。 0 0 0
- 藝術的重大使命,就是在寒冷的亂世中溫暖人心。 最高貴的藝術,未必出自巨額投入、官方重視、媒體操作,相反,往往是對惡劣環境的直接回答。藝術的最佳背景,不是金色,而是黑色。 0 0 0
- 我不敢對我們過于龐大的文化有什麼祝祈,卻希望自己筆下的文字能有一種苦澀後的回味,焦灼後的會心,冥思後的放松,蒼老後的年輕。 讓唐朝的煙塵宋朝的風洗去了最後一點少年英氣。 0 0 0
- 文明可能產生于野蠻,但絕不喜歡野蠻。我們能熬過苦難,卻絕不贊美苦難。我們不害怕迫害,卻絕不肯定迫害。 0 0 0
-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兩者關系如何?”這是我碰到最多的提問。 我回答:“沒有兩者。路,就是書。” 0 0 0
- 時間的力量 只能靠著體力慢慢去爬、去體會, 不能拿著一張照片輕鬆地去看。 一輕鬆,全都變味。 0 0 0
- 世間真正溫煦的美色,都熨帖著大地,潛伏在深谷。君臨萬物的高度,到頭來只構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譏謔,于是亟亟地來試探下削的陡坡。 0 0 0
-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無奇。惟有大漠中如此一灣,風沙中如此一靜,荒涼中如此一景,高坡後如此一跌,才深得天地之韻律、造化之機巧,讓人神醉情馳。 以此推衍,人生、世界、曆史,莫不如此。給浮囂以甯靜,給躁急以清冽,給高蹈以平實,給粗獷以明麗。唯其這樣,人生才見靈動,世界才顯精致,曆史才有風韻。 0 0 0
- 當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確解釋了,這個世界也就變得十分無聊。人生,就會成為一種簡單的軌跡,一種沉悶的重複。 0 0 0
- 天竟晴了,風也停了,陽光很好。 0 0 0
- 我無法不老,但我還有可能年輕。我不敢對我們過于龐大的文化有什麼祝願,卻希望自己筆下的文字能有一種苦澀後的回味,焦灼後的會心,冥思後的放松,蒼老後的年輕。 0 0 0
- 成熟是一種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輝,一種圓潤而不膩耳的音響,一種不再需要對別人察言觀色的從容,一種終于停止向周圍申訴求高的大氣,一種不理會哄鬧的微笑,一種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種無須聲張的厚實,一種並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發過了酵,尖利的山風收住了勁,湍急的溪流彙成了湖,結果—— 引導千古傑作的前奏已經鳴響,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黃州,念奴嬌赤壁懷古和前後赤壁賦馬上就要產生。 0 0 0
-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英氣是以尚未悟得曆史定位為前提的,一旦悟得,英氣也就消了大半。待到隨著年歲漸趨穩定的人倫定位、語言定位、職業定位以及其他許多定位把重重疊疊地包圍住,最後只得像《金色池塘》里的那對夫妻,不再企望遷徙,聽任蔓 草堙路,這便是老。 0 0 0
- 全國各地曆史博物館和古代藝術家紀念館中熙熙攘攘的游客,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彙成湧向某個現代藝術家的歡呼激潮。現代藝術家在哪里?請從精致入微的筆墨趣味中再往前邁一步吧,人民和曆史最終能接受的,是坦誠而透徹的生命。 0 0 0
- 如果生命能夠重來一次,我最希望投生何處? 0 0 0
- 她從衣袋里拿出折疊的很小的手絹,快速地擦一下眼角,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0 0 0
- 身後,沙墳如潮,身前,寒風如浪。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