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歸曉一瞬被辣嗆得沒說出話,路炎晨挑眼瞅她,優哉笑著,手里抽了半截的煙往雪地上一丟,單手將她按到懷里,就在這黑布隆冬連半點燈光都沒有的、還算是能看出來是個馬棚的地方安靜地抱著,抱了好一會兒。 歸曉也回抱住他,呵出來的熱氣一股腦順著他領口縫隙灌進去,溫柔,也濕熱。 路炎晨低頭湊在她耳廓上,又微微歎了口氣,才說︰“一股羶味兒。” 歸曉窘意上湧,推他。 0 0 0
- 空調開始滋滋向外噴著還沒暖起來的小冷風,一秒,兩秒……仿佛生命的沙漏分秒滑下,無聲從眼前流淌而去,每一秒都比那個過去更遠了。 0 0 0
- 月光照得人影子也不分明,仿佛淡淡的一小攤墨跡在兩人腳下。 0 0 0
- 太陽的光透過那一縷縷煙灰色的煙霧,像小時候看得那種露天廣場的放映電影,光線從機器里投射出來也是這種光,能看到空氣里飛舞的灰塵。明明近看是光和灰塵,投射到幾十米外的大屏幕上就成了連貫的故事影像,真是奇妙。 歸曉在他看自己的這一刻竟有種錯覺,覺得他會在眾目睽睽下親自己…… 路炎晨偏過頭去將煙霧吐到了窗外,露出了一絲笑。 0 0 0
- 一路上,暖風開著,窗戶也開著,風一個勁從車窗往里灌。 0 0 0
- 曉輸得是徹徹底底,特沒面子,搓搓手上的汗,借口說去鎮上的精品屋買點東西,跑了出去。烤羊肉串的阿姨沒什麼生意,用扇子隨意扇著炭火爐,看熱鬧似的看台球廳門外蹲著的小年輕們和姑娘打情罵俏。 歸曉開車鎖,急匆匆跨上去,“啊”地一聲尖叫著又跳下來。 車座燙死了,忘了停在陰涼處…… 0 0 0
- 可惜開學後,她沒在高三班里見到他,想著,也許真去接汽車修理廠做小土老板了。歸曉和他沒交情,自然也不會有交集,可想起路晨這個名字,心總是茫茫空著。 0 0 0
- 胡同窄,兩邊住戶的院子牆又高,陽光被擋在外邊,照不進去。 0 0 0
- 秦小楠滿心都是歸曉和路炎晨說得那些話,一個勁想哭,就是想哭。 0 0 0
- 冬日的光投射進去,勾出了她下半張的輪廓,角度問題,看不清全貌。可能注意到她嘴唇上有淡淡一層水潤潤的唇彩。小時候在一塊都還是學生身份,她不可能有機會塗抹這種東西,所以干干淨淨的。可昨天親上去,卻有類似于櫻桃的甜味。 0 0 0
- 火石摩擦的一聲輕響,小小的火苗從他指尖躥起來。 0 0 0
- 三米高的墨綠鐵皮門掛著黑鎖,鐵門旁的小門開著,路晨在小門邊的傳達室等他們,看到歸曉來了,推開玻璃門走出來。 0 0 0
- 過去的路晨,年少卻無力輕狂,被原生家庭和生活碾碎了所有自尊和方向,無人引導,無處排解,生而為人是為了什麼?他需要找一個出路,或者說是去路,所以他走了。邊關十余載,拆過數千專業的不專業的自制的炸藥,見識過各種槍械,追捕過最窮凶極惡的逃犯,雙手有血,卻心中坦蕩。這才真正是腳踩黃土,找回了自己骨頭的重量。 0 0 0
- 那邊,有金屬敲擊的清脆音。撲面而來的就是那股濃厚刺鼻、難以揮發散去的機油味,仿佛空氣都是有顏色的。斑駁的黑色。 0 0 0
- 路炎晨倒了杯酒,一口口啜著,眼楮很亮。 0 0 0
- 沒拽穩,玻璃窗沿著軌道噌地撞上……將她兩根手指碾住了。她疼得眼淚唰唰往下掉,無措地咬住被碾得地方,想用疼止疼。就這麼站在黑暗里,緩著,緩著,站了一個多小時不太疼了才擦擦殘余的眼淚,回了臥室。 0 0 0
- 戰友這個詞挺奇妙的,歸曉小時候挺有體會,就是那種坐在一起就能大笑連連,葷素話隨意搭配,追憶往昔不止的一群人。一同扛過槍,一同拼過命,那段日子非當過兵的不能體會,尤其離開後回到正常生活,想起過去,都像在另一平行空間,不真實,也懷念。 0 0 0
- 歸曉坐在內蒙某個加油站的一個簡陋休息室,髒玻璃上滿是水霧,外邊,有名副其實的鵝毛大雪。「別人夜里抱老婆,我們這種人,夜里就是抱著方向盤,」兩個卡車貨運司機在抱怨,「這大雪夜的,明天的路也夠嗆。 0 0 0
- “……我最近家里不方便接電話,你別打給我,等我找你。” “……路晨。” “……掛了。” …… 路晨。 她叫他的名字,就是這世上最動人的聲音。 0 0 0
- 秦小楠聲音委屈︰“路叔叔喝多了,好可憐。” 歸曉想象不出這種畫面。 秦小楠嘟嘟囔囔︰“眼楮都紅了,在和我爸講你們過去的事。” 歸曉態度軟了不少,囑咐︰“你……看著點他們,這麼晚了,我就不過去了。” 她話剛說完,電話旁有他的聲音,不太清晰,模糊著叫了聲“歸曉”。 兩個字,生生拽著她的心。 一路沉下去。 0 0 0
- 實打實的成年男人身體,帶著灼燙的溫度嚴絲合縫挨上她。 “摔不了。”他低聲笑,全然是少年時的不正經,半真半假。 0 0 0
- 他校服袖口都高挽起來,露出赤裸的帶著淤青的小臂,擱在自己膝蓋上。低頭,用手掌扶著自己的額頭,擋住了所有能打擾他的光源。 紋絲不動。 0 0 0
- 因為早自習前見到他,歸曉一顆心像浮在松蓬蓬的積雪上,空懸著在那兒。 0 0 0